“啊……你說什麼?”何太後大驚失色,她看了看盧植,又看了看張讓,心裏立即明白了。她猛地掙開小太監的手,憤怒地指著張讓,氣呼呼地喊道:“張讓,本宮這麼袒護你們,你為什麼還要殺了大將軍?”
“太後,你與大將軍的談話我們都聽到了。大將軍執意要誅殺我等,我們不得不先下手了。”張讓把心一橫,冷冷地說道:“太後,事已至此,也怪不得老奴了。所有人給我聽著,要想活命的給我往前衝。”
那些太監們再也顧不得了,一部分裹脅著何太後、少帝、陳留王劉協,另一部分則命著長劍朝盧植撲去。盧植縱然再武勇,他也不敢置太後和皇上於不顧,連忙向後退去。
就在這異常慌亂的時刻,何太後身邊的丫環貂嬋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推開劫持何太後的段珪,趁著段珪倒地一瞬間,貂嬋一把抱住何太後,從閣道窗口跳了下去。
“別管太後了,我們走!”張讓看到太後跳下去了,連忙喝住了準備去搶太後的段珪。他一手緊緊抓住皇上,一手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歇斯底裏地喊叫著:“給我殺!誰敢擋道,殺無赦!”
十四歲的劉辯僅僅回頭看了一眼他的母親,就被張讓拖著往前跑去。在他幼小的心靈裏,皇權從來就是至高無上的。而此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權給他帶來的深深恐懼。
董卓和李儒看完奉車都尉董旻送來的急信,誰都沒有說話。搖曳的燈光之下,兩個人麵麵相覷,驚疑不定。片刻,董卓站起身來,倒背著雙手在大帳內踱步,神情異常冷峻。
“唉……都死了,這些人都死了!宦官們也罷,大將軍也罷,互相爭得頭破血流,到頭來卻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董卓忽然停下腳步,仰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晃動了一下強壯的身軀:“我和張讓、趙忠、宋典都認識十幾年了,想當年他們風光無限,但現在呢?現在屍骨無存,已經成了過眼煙雲。”
“這些該死的奸閹死有餘辜!沒有他們的窮凶極惡,大漢朝廷何至於此!”李儒狠狠地罵了兩句,然後問道:“將軍大人作何打算?是繼續留在洛陽,還是退回西涼?”
“我想退回西涼。”突然之間,董卓有些心灰意冷,落寞地一笑:“看看今夜的洛陽,有多少人死於非命?他們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了一輩子,結果卻落得個身首異處、誅滅九族的下場。這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回西涼去落個善終。”
“將軍大人,你以為自己還有善終的機會嗎?”李儒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袁紹、袁術攻打皇宮,誅盡宦官,而何進、何苗兄弟已死,將來的朝廷,肯定是他們袁氏一家主掌大權。而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這天下將來還指不定是姓劉還是姓袁呢?以將軍大人過去的所作所為,他們還會讓你退回西涼,成為他們的心腹之患?”
董卓當然清楚自己的品行,為了生存,先是巴結宦官,後來又暗中向大將軍何進示好,同時還大力結交京城的門閥士族,結果這些事後來被朝中的權貴們知道了,自己因此失信於朝中各方,被洛陽權貴們所忌恨。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決定回到西涼,安心做我的涼州牧去。”董卓眉頭深鎖,右手摸著臉上的胡須,鄭重地說道:“西涼連年叛亂,朝廷正是用兵之機,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將軍大人,西涼內有皇甫嵩的四萬朝廷大軍,外有韓遂、馬騰的十幾萬叛軍,就憑你手中的三千親兵,能夠在西涼站住腳嗎?”李儒也有些激動,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嗯……照你這麼說,我還隻能留在洛陽了?”董卓回過頭來,驚訝地盯著儒:“當初我們進軍洛陽,隻是想利用何進、袁紹、宦官三方爭鬥,從中謀利。如今何進、宦官都沒有了,袁紹還容得下我們嗎?而且他們也不喜歡我,落在他們的手裏能有好嗎?”
“嗬嗬……將軍大人,何進和宦官雖然都已經死了,可是袁氏一門要想專權,他還有一個最大的敵人,那就是驃騎將軍楊林。你想想看,兵強馬壯、實力強悍的楊林會任由袁氏專權嗎?”
李儒神秘地笑了笑,緩緩地說道:“袁氏一門精於權謀,卻並無帶兵打仗的將領,他們必定需要一名能征善戰的將領來對付楊林。放眼整個朝廷,能夠擔當此任者,唯皇甫嵩與將軍大人兩人而已。皇甫嵩以忠義著稱,他也不會任由袁氏專權的。因此,袁氏所能依仗者,隻有將軍大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