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到書房裏來。”袁紹是他派人去叫的,而且他早就跟仆人交待過,今天誰來都不見,就等袁紹進來。一直以來,袁隗就把袁紹當作袁氏家族下一代的家主培養,有什麼事情也要找他商量。
“叔父大人,什麼事情這麼著急?”袁紹快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著急地問道。
袁隗擺了擺手,等袁紹在旁邊坐下,才緩緩地說道:“大將軍何進拒不交出西園兵權,還上奏要求擴建北軍,宦官們拚命反對,何太後也不同意,卻把大將軍的奏章交給了我,讓我召集大臣們商議,我正為這事頭疼呢!”
“其他大臣們是什麼意見呢?”袁紹想到沒想,脫口就問道。
“他們能有什麼意見呢?當然是不同意啦。”袁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氣呼呼地說道:“現在洛陽的局勢這麼緊張,大將軍還要擴軍,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為什麼,你想大臣們會同意嗎?”
“叔父大人,這有什麼好頭疼的,既然大臣們都不同意,你直接否決了便是!”袁隗與大將軍何進參錄尚書事,是皇上和太後親定的兩個輔助大臣之一,當然有權否定何進的奏章。“如今的洛陽,有四萬西園軍,還有二萬北軍,守衛洛陽已經綽綽有餘,還用得著再擴建北軍嗎?”
“當然用不著擴建北軍!而且太後也不會同意擴建北軍!”袁隗停下腳步,看了袁紹一眼,用教誨的語氣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太後把奏章交給了我們,如果我們不同意,大將軍何進就會把怒火轉移到我們的頭上。這是那些太監們的借刀殺人之計,難道你看不出來?”
袁紹一下子明白過來,不由得在心裏痛罵那些太監太惡毒了。袁隗召集大臣們商議,那些大臣們還不得跳起來咒罵何進?如此一來,大將軍何進與士人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聯盟就會毀於一旦。
“叔父大人,大將軍何進已經手握重兵,洛陽周圍已經無人敢向其背。如果再擴建幾萬北軍,天下人恐怕誰也不敢做聲,大將軍可就真的是為所欲為了,很可能變成第二個跋扈將軍梁冀。”
“何進眼裏除了權柄,哪裏還有國家興亡百姓安危?此人如果獨掌權柄,必將對大漢朝廷造成深重的災難,其害之烈肯定猶勝於宮內的奸閹,不會比昔日的跋扈將軍梁翼差多少。”
對於這個非士人出身的外戚大將軍,袁隗從來就沒有好感,可是誰讓人家的妹妹長得漂亮呢!如今何進大權在握,袁隗一方麵曲意相迎,一方麵又防著他變成另一個禍根。
“屠夫就是屠夫,不論他怎麼讀書念經,終究都是一個卑劣的亡命之徒。”袁紹搖了搖頭,懊惱地說道:“早知他這樣瘋狂,當初我們就不該幫助他殺了蹇碩,以至於現在一發不可收拾。”
“我們幫助殺了蹇碩,並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朝廷的穩定。如今何進不顧國家的安危,不顧天下人的唾罵,拒不交出西園兵權,還有擴建北軍,顯然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的意圖很明顯,他要一舉扭轉自己在洛陽的被動局麵,繼而逐步攫取國家權柄。”
袁隗點了點頭,憂心重重地說道。如今洛陽已經穩定,宦官、外戚、士人三方的勢力處於平衡狀態,何進就要是打破這種平衡,擴建北軍,壯大自己的實力,以形成他一家獨大的局麵。
“叔父大人,我們都輕視何進了。”袁紹苦澀地笑了笑,無可奈何地說道:“先帝已去,大皇子繼承大統,何進再無羈絆,他想幹什麼都可以。他隻要不動搖大漢國的根本,他就能生存,就能為所欲為。不管怎麼說,他是當今天子的國舅,是太後的兄長,他無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他都能找到理由替自己脫罪。”
“這正是讓我為難的地方啊……如果我們不同意擴軍,大將軍就會仇視我們士人,今後就會與我們對著幹。如果我們同意擴軍,太後就會認為我們與大將軍是一夥的,再也不會信任我們。”
袁隗之所有難以決斷,就是想利用大將軍這把利劍除掉宦官,以報士人之仇。在這個關健時刻,他是決不會得罪大將軍何進,把何進推到太監們一邊的。然而,他也不想得罪太後,畢竟現在是太後主政啊!
“他們兄妹相爭,為什麼受傷害的總是我們士人?”袁紹有些惱火了,憤憤地說道:“一切問題的根源就是我們士人沒有兵權!如今天下手握兵權者,京城之內的,不是宦官,就是外戚。京城之外的,都是些武人,有誰能為我們士人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