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人如泄閘的洪流滾滾而來,奔騰的戰馬揚起鋪天蓋地的煙塵,遮住了正午的太陽,天空刹那間暗淡下來。所有的扶餘人心中都非常清楚,他們已經退無所退,在這一馬平川的荒野裏,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無論是前進還是逃跑,他們都是九死一生。
夫塔回頭望了望遠處的漢人軍隊,不由得滿腔怒火。可是他現在已經無能為力,還指望著他們盡早地發起衝鋒,把他們從鮮卑人的殺戮中解救出來呢。他咬了咬牙,把手中的長刀朝前一指。
“扶餘國的勇士們,為了我們的女人和孩子,殺啊……”
鮮卑人的戰馬響鼻聲已經清晰可聞,隆隆的馬蹄聲重重地敲打在每個扶餘人的心上。他們再也不能猶豫了,鮮卑人的屠刀深深地刺痛了他們的眼眸。夫塔發出一陣嘶嚎,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殺啊……”
身後的扶餘騎士們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血殺之氣越來越濃烈。雖然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士,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逃跑。聽聞得夫塔的喊叫,立即揚起他們的戰刀,嚎叫著衝上前去。
由於時間太過倉促,夫塔並沒有機會組織進攻梯隊,而是帶著一萬多扶餘人一古腦地撲了上去。扶餘馬的速度本來就要慢於鮮卑馬,因此他們必需盡快地加速,以達到衝鋒的速度。
騎兵衝殺,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在高速奔跑的戰馬上,隻要你向前平伸著刀,任何碰到的敵人都會一刀兩斷,鋒利的馬刃加上飛快的速度,縱然是堅硬的盔甲也能給你砍開。
……
望著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的扶餘騎兵,蒯良的心裏不由得湧出一絲悲哀。僅僅剛才一戰,就有二千多扶餘人戰死,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於殘酷,既然扶餘人已經願意歸順,而自己為了達到目地拖上一個種族的存亡是不是有些過於殘忍。
準確地說,剛才的一幕,並不是他精心設計的結果。他們也沒有料到,一千多鮮卑人的後麵,還跟著一萬多鮮卑人,隻是時間太過急促,已經沒有時間將扶餘人撤下戰場。
看著這淒慘地情景,蒯良多少有些自責。這一切實在太過於殘忍,殘忍的讓他自己都不忍心在想下去。看來確實有必要調整自己的戰略,最好是整合扶餘人,將扶餘拉向自己的懷抱,將扶餘人緊緊地與漢人融合在一起,將來還要利用扶餘實現將軍大人更龐大的作戰計劃。
但一想到如果扶餘人不打前鋒,傷亡的肯定就是漢人,自己恐怕更難安心。想想漢人百姓在鮮卑人鐵蹄下呻吟的情景,蒯良的心又沉了下去,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殘酷,沒有人生來就願意做奴隸,如果不自己掌握命運的話,他的命運將會被別人所掌握,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想到這裏,蒯良的心裏也坦然了,他看了看潘鳳、俞涉,大聲說道:“兩位大人,鮮卑人衝鋒的隊形很散,待會我們第二輪衝鋒的時候,用錐形陣突破,打亂他們的陣形。”
“很好!”潘鳳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我也看出來了。俞涉兄弟,你帶一萬多人第二輪衝鋒,我再帶一萬多人進行合圍,爭取將他們全部消滅。記住,我們的優勢就是長刀和盔甲,決不讓鮮卑人加速。”
“明白!”俞涉高興地笑了起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得意。作為一個將領,身先士卒,一馬當先,飛馳的戰馬,雪亮的戰刀,血染的戰袍,那正是他心中非常向往的。
……
“轟隆隆……”
扶餘人和鮮卑人再次撞在一起,不過這一次更加劇烈,鮮卑人的洪流如同撞上了岩石,碩大的浪濤瞬間在空中破裂,激射出無數的血花。伴隨著騎士的嚎叫,戰馬的嘶鳴,茫茫的大荊荒野如同人間練獄。
相對鮮卑人而言,扶餘人進攻隊形就要密集的多。他們就是仗著人多,要與鮮卑人拚消耗。在這種高速衝鋒的過程中,除了極少數武功高強、力大如牛的將領,很少有人躲得過接而連三的衝殺。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在原野裏蔓延,扶餘人和鮮卑人的騎士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哪怕是僅僅受到輕傷的騎士,隻要是掉在地上,瞬間就被狂奔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嗷……”
夫塔發出一聲慘烈的悲吼之聲,一個鮮卑人的彎刀重重的砍斷了他的右肩,沒等他回過頭來,拿著馬刀的右臂已經不知去向,那紅豔豔的骨肉生生的翻開暴露在空中,強烈的疼痛感讓他幾乎昏了過去。
另一個鮮卑人已經飛快地衝了過來,看到沒有右手的夫塔不由得一陣狂喜,手中的彎刀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那閃著寒芒的彎刀帶著腥風,再次閃至夫塔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