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楊林笑了起來,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楊林知道,幽州的好多豪門、士族有人在朝廷這官,如果處理不當,肯定會引起他們的反彈。楊林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地說了起來。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征收田稅,我這種征收辦法肯定行不通。那些豪門、士族隻要把土地分給自己的子孫,我們也隻能收到二成的糧食,還得罪了天下的豪門、士族。”
“各位軍師也知道,如今天下流民遍地,群賊四起,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地方官吏貪贓枉法、橫征暴斂,逼得百姓沒有活路。而那些豪門、士族則勾結官府,偷稅漏稅,把田稅負擔都轉稼到百姓身上去了。就以幽州為例,這些豪門、士族不僅偷稅漏稅,而且還操縱糧食價格。”
“自秦、漢以來,商鞅、桑弘羊、董仲舒、王莽都提出過抑止豪門、士族的土地兼並,然而收效甚微,究其原因乃豪門、士族力量太過強大,他們甚至能夠挑戰朝廷權威,使得改革不了了之。”
“你們可以掰著指頭數一數,如今朝堂之上、州郡長官,有幾個是出身寒門的?朝廷選拔官吏的製度雖然很完善,可是各地推薦的孝廉、茂才哪一個又不是豪門、士族?”
“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這些鄉紳、地主、士族、豪門構成了我們的社會支柱。平民百姓就是想參與,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大多數的鄉紳、地主、士族、豪門受過教育、熱心公益、品德高尚、學問豐富、主持正義、辦事公平,是鄉村社會穩定的基石。”
“孟子曾經說過,有恒產者,始有恒心。隻有財產較多的人,做事才有責任心,因為他要對自己的財產負責,對自己的家庭負責,對自己的聲譽負責。”
“因此,我準備在幽州進行兩項改革。一是農業稅實行累進稅率,一戶人家的土地越多,田稅越重,以達到限製土地規模的目的。當然,我們允許這些豪門、士族分立門戶,以確保每一戶人家的土地不超過一萬畝。同時開征工商稅,對於工商業者按營業額的二成收稅。”
“另一項改革是在各郡成立禦史府,凡是家庭占地在一千畝以上的,交納二成以上田稅的鄉紳、地主、士族、豪門;凡是從事工商業者,交納工商稅收與一千畝土地數額相當的,凡是為國家、為社會作出過貢獻的官吏、將士,每家可出一人擔任監郡禦史。他們的職責就是對郡縣官吏進行監察、任用、考核、獎懲、罷免,同時向朝廷推薦孝廉、茂才。他們的工作方法就是無記名投票,一人一票,過半數通過就行。”
這一下,所有的軍師都有些驚諤了。雖然朝廷在每個郡都派有一個監郡禦史,不過那些監郡禦史往往與太守勾結,使得禦史製度名存實亡。而將軍大人設置的監郡禦史府,禦史可就太多了,再想勾結也很難。而且實行票選製度,勾結幾個人也沒用。朝廷田稅完全由這些禦史自己出,他們還會與太守勾結嗎?太守如果貪汙,那可是禦史們自己的錢喲。
對於普通老百姓麵言,隻交二成田稅可是他們的夢想。他們占有小塊土地,自勞自食,產量越高,他們經濟上收益就越多。因此,他們在生產上有較高積極性,對社會經濟的發展,對社會秩序的長期安定,對文化科學技術的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但是,自耕農是一個小生產者,經濟地位極不穩定,稍遇天災人禍,即有破產可能。他們往往成為高利貸者勒索的對象,致使他們賣田賣地,甚至賣妻鬻子,也有的在苛捐雜稅和繁重徭役負擔下,為了逃避壓榨,被迫棄地逃亡。
楊林在黃巾軍俘虜中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絕大多數黃巾軍的將領和士兵都是自耕農,而鎮壓黃巾軍的官兵和鄉勇都是來自鄉紳及其佃農。因為他們租種地主們的土地,隻向地主交地租,不向官府交田稅,就是有什麼災害,也是地主的事,所以佃農們逃亡的要少得多。
真正地說來,在生產力落後的情況下,農村穩定的最佳結構應該是官府——地主——佃農。官府直接找地主收田稅,減少了許多中間環節。而地主要麼雇工生產,要麼出租佃農生產。而對於雇工和佃農而言,誰給的工錢高,或者誰的地租低,就去為誰幹。
就在大家還在回味楊林的話的時候,荀彧站了起來。自從跟著楊林,他們叔侄倆一直刻意保持低調,聽了楊林的辦法,他也覺得可行,然而他還是有些疑問。
“將軍大人,你設計的製度雖然很理想,可是朝廷曆來是重農輕商,你讓商人也當禦史大夫,這不是鼓勵人們經商嗎?那還有誰願意去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