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越沉聲道:“是何人幹的?”
北冥搖了搖頭,緩緩道:“隻怕不是人。”
唐嫣凝立即睜大了仍掛著淚珠的眼睛,瞧著四周在朦朧的月色下森然欲搏的林木黑影,顫聲道:“難道是鬼嗎?”
待北冥點頭肯定,其他人亦臉白起來,這些大漢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引頸就戮也不會皺半下眉頭,但遇到那些刀砍不傷的凶魂厲魄,卻是無可奈何,心頭禁不住生出一陣驚懼。
不過話說回來,鬼怪之說自古流傳已久,且傳聞誇大,飄飄忽忽,但早已深入人類的骨髓靈魂之中,縱使那些跨過鍛體境,飛天遁地,能溝通天地之力的修道者也是不敢輕易觸及這方麵的東西,當然北冥這類的自小與鬼物打交道的異修除外。
唐嫣凝幾乎又要哭出來道:“師傅,那我們怎麼辦?”
北冥淡淡一笑,從項間解下水嬌柔送他的蛇形玉佩,並親自掛到她的腰間,騙她道:“此物乃是你師祖北野親手煉製的驅鬼器物,隻要你將它帶在身邊,任何鬼怪都近不得你身,勿要丟了。”
寒越一呆,欲言又止,見唐嫣凝將玉佩緊緊攢在手中,心神安定的模樣,終沒有講出來。
其他人道:“請大人再賜驅鬼器物,我等也好為牛鐵兄弟報仇雪恨!”
北冥目光從眾人麵上一一掃過,為提高他們的士氣,隻好再騙人道:“此物隻一件,再多也就沒有了。不過我鬼幽門另有一套察物觀人之法,我觀諸位兄弟天庭飽滿,紅光滿麵,皆是長命百歲之人,隻要我們聚在一起,不再分開,任何鬼物也奈何我們不得。”
樓峙峒淒然道:“大人既懂得相術,為何不提前提醒阿鐵,好讓他做好應對準備呢?”說完,又是一陣大哭,一邊捶打著自己的胸膛,一邊自責:“全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一時懶惰,讓他替我值夜,死的人應該是我!”
北冥瞥了一眼牛鐵的屍身,內心一陣惻然,是啊,若真有這種察人觀物的神奇法門,也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忽然發現在場的人中似乎少了一人,心底立即冒出一股寒意,喝道:“龍義在哪裏?”
有人道:“那貪杯的小子早就在偏殿內睡得……”
“鏘!”
萬相金槍從袖口內探出槍身,驀然金芒大盛。
北冥仰天一聲厲嘯,整個人衝天而起,宛若脫膛的炮彈,帶著海嘯般的破空聲投往寺內偏殿的方向。
這邊剛有所動作,流雲寺方向又一聲慘嚎傳過來。
這些留在原地的鐵血漢子們頓時如發了狂的公牛,紅了眼睛,發出野獸般的嗥叫衝向流雲寺,腳板踏中大地,發出滾滾的悶雷聲,轉眼彙聚成排山倒海般的巨浪,驚得遠方的狼嚎戛然而止。
“蓬!”
偏殿腐朽的大門轟然碎裂成無盡的碎片,四處激射。
北冥一步跨進來,卻看到了令他睚眥欲裂的一幕。
隻見龍義披頭散發,皮開肉綻,渾如血人,眼中卻射出凶狠的光芒,正揮舞著一段燒得半焦的柴棒,與一個不斷變換形狀的灰影鬥得如火如荼,而那灰影似乎極為怕火,每次與柴棒相碰,都會被濺射的火星燙得吱吱怪叫。
當北冥掣槍撲過來時,龍義剛被挾怒的灰影抓斷柴棒,口噴鮮血,橫跌一旁。
北冥忘掉一切,眼中綠芒綻放,全神貫注到灰影趁勢追擊,掏向龍義胸腹的利爪,體內至陽真元隨著意念狂湧進手中萬相金槍的槍身中,跟著槍鋒一撩,一道炫目的白芒一閃即逝,緊跟著就是一聲淒厲之極的鬼嘯。
灰影撫著斷臂,倉皇向殿門奔逃,剛行至半途,就被北冥脫手拋出的萬相金槍釘在了地麵。
北冥長鬆一口氣,緩步走到近前,望著左掙右紮,始終掙脫不得的灰影冷冷道:“你家主人是否仍躲在龜殼裏不敢出來,卻派了你這隻懂搞偷襲的小東西前來送死?”說完,自嘲道:“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根本聽不懂人話。”
隨後拿出森羅令,托在掌心,整座偏殿立時溫度急降,充滿濃鬱的鬼神之力。
灰影驀地發出一聲驚叫,恐懼地縮成一團,微微顫抖。森羅令乃是天下鬼物的克星。
北冥歎道:“下輩子做個好人吧。”眼看著就要為慘死的牛鐵報仇雪恨,突然一聲大吼震得屋梁上灰塵簌簌而落,一柄雪亮的長刀搶先一步斜斬了下來。
北冥暗叫不妙,還未來得及阻止,那灰影興奮地怪叫一聲,順著來人投在地麵上的影子,倏地一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