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道虛影拳掌交擊,金鐵齊鳴,狂暴的能量餘波呼嘯飆射,像一把把巨大的風刃,橫切豎劈,將千丈方圓範圍內的屋舍殿堂瞬間夷為平地。
寒山侯修為比這兩人足足低了一個境界,同樣無從插手援助,隻氣得在一旁跳腳咆哮,忽地拔出血色厚背長刀,刀鋒前指:“布陣!”歇斯底裏的怒吼被他以雄渾的真元迫出,瞬間傳至鐵血王府的每一寸角落。
“咚,咚……”
密集的鼓聲自天邊傳來,四麵八方衝天而起數以千計的血色遁光,一隊隊如狼似虎的鐵血府衛手持黃金長戈,宛如脫韁的野馬嗷嗷嚎叫著狂衝過來。
一時破空聲撼震蒼穹,雲霧退避,連寒山侯暴怒的咆哮都變成了驚濤駭浪中的可憐呻吟。
“轟!”
又是一聲爆鳴,兩道虛影即合乍分,現出寒裂虛與另一名皓首蒼髯的黑衣老者,前者身體微側,氣定神閑;後者嘴角含笑,掌托一個散發著淡淡光暈的乳白色八角圓盤。
寒裂虛灑然道:“餘兄寶刀未老,隱匿之術天下無雙,寒某深感欽佩。”
黑衣老者搖頭道:“寒兄年輕力強,勇猛精進,更有手下兒郎無數,老夫自愧不如。”
兩人針尖對麥芒,侃侃而談,一個暗指對方前輩高人,卻行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另一個則諷刺對方仗著人多勢眾,以眾淩寡。
北冥暗中大歎不虛此行,高人之間的對決不僅聲勢浩大,連詞鋒都犀利之極,不由得大感過癮。
黑衣老者朝下方望了一眼,突然道:“此子內外澄淨,通透無暇,縱使老夫不識鬼靈北野,也不得不翹起拇指讚一聲教徒有方。”
寒裂虛目中精芒一閃即逝,道:“看來蘇嘯孤對《陰陽經》仍不死心,若餘兄自認為帶著一個人能夠在寒某的手底下全身而退,不妨出手再試上一試。”
黑衣老者一愕,隨之苦笑道:“人力有窮時,自《極陰經》與《玄陽秘錄》合二為一,《陰陽經》現,天道的輪轉就已開啟,老夫豈會做那螳臂擋車的蠢事,等此間事了,無論成敗與否,老夫立即返回魔界,至於將來事情發展的趨勢,再也與老夫無幹。”
寒裂虛啞然失笑道:“若餘兄早明白此理,也不用被困在此地,做一名牢囚了。”
黑衣老者眼神空洞,目定前方,蒼老的麵容上一陣抽搐,似乎寒裂虛的話勾起了心中什麼可怕的回憶。
寒裂虛哈哈一笑,抱拳道:“亡羊補牢,悔之未晚,餘兄保重了,隻怕餘兄此去後,蘇嘯孤便要親自出手。”
北冥雖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卻知道對方完全是衝自己而來,又想起師傅與師兄之死與魔界脫不了幹係,熱血上湧,吐氣開聲道:“敢問前輩一句,傲斷天這些年是否吃得好,睡的香?請前輩回去轉告一聲,晚輩對他十分想念。”
任誰都聽得出他話中的恨意,不禁使得聚眾來的鐵血府衛皆盡愕然,隻要不是腦子壞掉了,誰敢向封神十大高手中的魔君叫板?但北冥的腦子不僅沒有壞掉,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陰陽變》這部功法的修煉方式別出蹊徑,並不能像旁人一般打坐苦修,隻有將自己長期置於高壓之下,才會不斷做出突破,而魔尊傲斷天正是鞭策他的一座高山。
全場中也許隻有寒裂虛等深知內情的寥寥數人才會明白他的這種心思,不由得同時微微點頭以示讚許。
黑衣老者仰天一陣大笑道:“初生之犢不畏虎,勇氣可嘉!老夫定將小兄弟的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斷天!”掌心內的八角圓盤忽地滴溜溜轉動,騰向高空,垂下一道水桶粗細的光柱,將黑衣老者整個罩在其內,隨後光柱回縮,八角圓盤立即呼嘯一聲,化成一個光點,轉眼消逝在天際盡頭。
寒裂虛抬手,騷動的鐵血府衛立即平靜下來。
這時花鈴子和女兒得知這邊的情況去而複返,當寒裂虛從高空緩緩落地,與寒山侯一起圍了過來。
寒山侯沉聲道:“此人是誰?”這也正是北冥所要問詢的問題,來人能與寒裂虛分庭抗禮而不落下風,想必在修道界中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寒裂虛靜靜環視眾人,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北冥身上,突然露齒一笑,移步向前,拉起他的手腕,直抵先前的兩顆柳樹之下。
眾鐵血府衛一聲不響施禮告退,紛紛返回各自的崗位,去履行值守
寒裂虛翻手拿出一塊龜甲,兩掌合十,向天默默禱告片晌,跟著指縫間烈焰升騰,發出滋滋的響,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烈焰將熄,他袍袖一會,一塊灼燒得半焦黑的龜甲咕嚕嚕落在了桌麵上。
北冥心中湧起莫測高深的感覺,這占卜之術涉及天地之秘,施展起來極損心神,見寒裂虛凝望著龜甲上的紋絡皺眉沉思,久久不語,內心又不禁開始焦躁起來,正要開口講話,忽感一隻手臂搭上了自己肩膀,轉身一瞧,卻見寒山侯猶如鐵鑄的麵容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低聲道:“耐心等待。”說完,便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