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裂虛,一個傳說的名字,與“鬼靈”北野並稱“蓋世雙雄”,威震修道界近萬年而長盛不衰,他們亦是唯一兩位自登上“封神十大高手”寶座後,無人敢正麵挑戰的絕代人物。
不過在北冥的想象中,他應是一位滿麵虯髯,像乃弟寒山侯一樣粗壯的豪漢,豈知真正見到他本人時,才知自己竟錯的厲害,反而心中湧起了一股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激動,目光不由上下打量著對方。
這被譽為“鐵血王爺”的一代聖主負手立在斑駁的樹影中,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人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和悠閑自得。
他也在靜靜打量北冥。
兩人目光相觸,寒裂虛雙目倏地亮了起來。
北冥身體一顫,不敵敗下陣,隻覺這布衣儒服,神采飛揚的青年男子目光平和湛然,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蘊含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滄桑與睿智,外加他穿裝打扮與氣質有七分酷似北野,使得北冥鼻翼又是一酸,差點掉出淚來。
北冥不敢怠慢,壓抑心中的顫動,高聲道:“小子北冥中途耽擱,讓王爺久等了!”先遙遙躬身施禮,隨後邁步繞過池塘朝對岸行去。在寒裂虛的探視下,他根本無所遁形,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表明身份,免得被對方看輕。
“北冥”兩字一出,全場立即靜寂無聲,寒萍玉亦停止舞劍,露出氣惱的神色,一對秀目惡狠狠地盯著北冥,突然一聲嬌叱,劍勢陡轉,賭氣似的發出淩厲的劍氣,將無數的荷花蓮葉切成碎片再拋向半空。
紛紛揚揚,一時間整座小院漫天花雨,粉綠相間,煞是好看。
在所有人心神被吸引時,寒萍玉嗖地化成一道虛影,疾若閃電地刺向北冥太陽穴。
北冥心中有點明白她的心情,既氣惱自己合夥邊若虛與寒越兩人欺騙了她,更恨自己剛才對她曼妙的舞姿視若無睹,不過這刁蠻女發起飆來,卻十分讓人頭痛。
該怎麼辦呢?
北冥腳步不停,一邊苦思著脫身良策,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側身盯著直襲過來的長劍,朗聲道:“意動行如風,高山繞水行,氣縱花盈日,揮劍破蒼穹。”
話音剛落,寒裂虛首先雙目神光大盛,首先撫掌叫好,跟著全場暴起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
寒萍玉心中更氣,劍鋒晃動,突然加速衝來,瞬間封死北冥所有的閃避空間。
寒裂虛喝道:“玉兒,不得無禮。”左袖揮出,隔空彈開寒萍玉的長劍,右手五指成抓,向後牽引,頓時寒萍玉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他飛去。
寒萍玉“哇”一聲,哭了出來,拋掉長劍,一落地便掩麵狂奔,叫道:“爹爹幫外人打我,我要去找媽媽。”三兩步穿過院門,霎時不見了蹤影。
寒裂虛望著女兒離去的方向搖頭苦笑,大感無奈。
這時那十多名垂首靜立的弟子中走出一名皮膚白皙,麵目清秀的女弟子,她先向寒裂虛行了一禮,俯身撿起寒萍玉拋掉的長劍,再狠狠瞪了對麵的北冥一眼,然後追寒萍玉去了。
剩餘的弟子目光灼灼,有的神色不善,有的搖頭歎息,還有人竟向北冥悄悄豎起大拇指,不知是稱讚他,還是借機諷刺。
北冥嘿嘿幹笑,佯顧四周,看來這欺負小姑娘的惡人自己是坐定了。
原來他從寒裂虛手不釋卷料定他平常的喜好偏多舞文弄墨,在別無他法下,隻好憑借小聰明應景吟幾句還算通暢的詩文,裝出一副文人墨客的派頭,那對方便不會任由女兒向自己這“文弱書生”動粗。
計策湊效,北冥心中長鬆了一口氣之餘,頗有些對不起寒萍玉那刁蠻的丫頭。
全場的氣氛微顯尷尬。
寒山侯清咳一聲,輕揮長袖,道:“請坐。”麵前立即憑空多出一桌兩椅和一壺美酒、兩盞酒杯,同時風和日麗的天空染上了一層落日餘暉下的暮色,不多久,繁星點綴,明月高掛枝頭,竟已到了夜半無人低語時的深夜。
眾人見怪不怪,似習以為常。
反觀北冥則忍不住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寒裂虛的布陣手法出神入化,無跡可尋,要比自己那用步法勾動大道之勢的半吊子布陣方式可要強上百倍千倍,不過轉念一想便覺釋然,他在鬼幽門中見慣了北野與人爭鬥時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而寒裂虛一身陣法造詣在整個修道界除了“花神”慕若白的幻術之外無人能比,再加上他半隻腳踏入帝王境的絕世修為,布陣之時若達不到輕描淡寫的境界,如何能與自己的師尊相提並論?
寒裂虛大馬金刀地坐下後,執起酒壺分別為兩盞酒杯注滿美酒。
眾人知王爺與這最近名震天下的“赤腳千蹤”有話要談,皆都施禮相續告退,其中一人上前,拍拍北冥的肩膀,低聲道:“北兄能夠當眾表明身份,這份勇氣本人深感欽佩,不過……嘿,總之你要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