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老祖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驀然一聲厲嘯直衝雲霄,漫天繚繞的鬼霧頓時一分兩開。溫和的陽光傾灑下來,遍地的蛇鼠蟲蟻四處逃逸。
突然一陣吱吱的尖鳴傳出,天鬼老祖投射到地麵上的影子似乎不堪陽光的照射驟然開始扭曲變形,從中分裂出一道淡淡的灰痕,閃電般竄入不遠處一顆老樹的陰影裏。
天鬼老祖一頓杖尾,那棵老樹轟然炸裂,那道灰影再次竄出來,這次似乎想要逃回天鬼老祖的影子裏,結果卻被天鬼老祖揮手甩出的拐杖給死死釘在了地麵上。
灰影劇烈掙紮,發出嬰兒般的淒厲慘嚎。
天鬼老祖淡淡道:“你若幫我辦成一件事,本座便還你自由。”隨後嘴唇微啟,嘰裏咕嚕念動幾聲咒語,那灰影掙脫拐杖,逃命似的竄向了遠方。
須彌之界深處天斷山脈的腹地,乃是鐵血府的先輩窮畢生之力開辟出的一座獨立於世間之外的一個小世界,內裏四季變換,晝夜更替,自有其一套固定的規律,與鬼幽門的幽冥玄界有異曲同工之妙,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開啟界門,否則任誰也別想自由出入,實乃鐵血府屹立之根本,萬世基業之象征。
北冥雖進入鐵血府已有三天,但仍像個瞎子一般任由寒越帶著自己在曲折的巷道中東轉西繞,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又轉過一個彎,眼前已再無通路,隻有一座放眼望不到頂端的高大石壁橫堵在一條狹窄的巷道盡頭。
寒越嘿嘿一笑,卻如沒事人一般邁步疾走,當走到石壁跟前,雙手結印連續變化數十次,再屈指一彈,一滴血珠瞬間沒入了石壁之中。
轟隆隆聲中,一道門形的光幕緩緩顯現。
寒越不理北冥訝異的眼神,向他招招手,一矮身,先行走了進去。
北冥緊跟而入。
眼前一黑,兩人已身處在一條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中,道壁上每隔一丈鑲嵌著一顆晶瑩光潤的夜明珠,在昏黃色的珠光下,整個通道平坦光滑毫無刀劈斧鑿之痕,一路筆直地向下延伸,盡頭連著這一個白蒙蒙的光點。
北冥暗叫一聲我的娘,兩手並用地向身側的一顆夜明珠扒去,一邊叫道:“他奶奶的,誰這麼浪費,讓我敲下來來一顆,就算不用修道,也足夠我下半生衣食無憂。”
寒越急叫道:“別動!”
北冥的指尖剛觸碰到明珠,忽地一陣冷風吹過,整個空間的溫度驟然下降,寒越冷得渾身似篩糠一般哆嗦,口齒不清地道:“這……這裏早被府中先輩……下了禁製,你若……若再亂碰,夠咱們……吃足苦頭。”
北冥亦冷得全身打顫,體內的至陽真元運轉一個周天,寒意頓消,接著依依不舍地縮回兩手,尷尬地道:“小越莫怪,小時候窮怕了,若你試過三天吃不上一頓飽飯,你就能理解我此刻麵對珍寶的心情。”
寒越蒼白的麵容恢複常色,歎道:“我怎會怪北兄,我就喜歡北兄這種不喜作偽的性格,想當年在池雲峰頂時,北兄赤身裸體麵對群豪侃侃而談,如今想來依然曆曆在目,哪想得到命運之奇竟讓你我成為同門師兄弟。”
北冥被她勾起心事,腦中卻想的是自己如何膽大包天調戲天妖水嬌柔的場景,嘴角不由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
寒越輕推他肩膀道:“走吧,穿過這條通道便是須彌界。”
兩人再度邁開腳步,向著盡頭的白蒙蒙的光點行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光點越來越大,走到近前,北冥才發現那竟是這條廊道的出口,跟著一股沁冷中帶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寒越一聲歡呼,驟然加速,閃電般竄了出去,伸手去接天空中飄下的雪花,振奮道:“終於走出來了!”轉而向仍在廊道口的北冥笑道:“這條通道我不知走過了多少次,但每次都感覺是一段漫長的煎熬,哈,這次回來,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出去了。”
北冥淡然一笑,下意識地一步邁出,豈知腳下一下懸空,身體向下急墜,幸好他及時打開全身毛孔,寒冷的氣流透體而入,才堪堪停住了身形,腳下竟是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
寒越指著神色頗為狼狽的北冥極度誇張的放聲大笑,顯然他早已料到了會有此種情況發生。
北冥搖頭道:“早知你小子恩將仇報,就算你跪下來求我,老子也要把那壁上的寶珠統統掃光。唉,真給你氣死!”說著,舉目四顧,突然雄軀劇震,不能置信地呆瞪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