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相接,寒山侯雄軀猛震。
站在白發老嫗身後的健美女子也立即認出了北冥,秀目中射出熊熊怒火,單手按劍,銀牙暗咬,若不是眾人環視,定會衝下來找他這登徒子拚命。
北冥連望她一眼的勇氣都欠奉,裝成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嬉笑道:“二府主別來無恙,一年前的約定弟子未有片刻忘記,今日特來報道。”
寒山侯目中射出森冷的寒芒,暗道,水嬌柔派人前來索仇也定與這小子脫不了幹係。
邊若虛急忙上前對他耳語了幾句,寒山侯當即一呆,掠下看台,落到北冥身前不足三尺的地方,以僅可兩人耳聞的聲音道:“你如何能讓我相信,你是真心入我鐵血府?”
北冥朝他身後的邊若虛望了一眼,道:“天下之大已無我容身之地,當初隻有府主肯依言撤去對我的追捕,可見府主是一個一言九鼎的真豪傑,我若尋求辟護之所,鐵血府當是我不二的選擇。”
寒山侯冷哼一聲,道:“你不是喜歡美人和自由嗎?花瓊殿美女如雲,出得起足夠的價碼,你為何不選擇它?且池雲峰頂之時,我當場認你做義子,可你仗著有天妖撐腰,對我的提議不屑一顧,誰知道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
北冥看他的表情,知道若不拿出足夠的誠意休想能說服這外表粗豪實則內裏精明的大漢,當下沉聲道:“花瓊殿雖好,但我豈能為了一己私欲,罔置師門重任於不顧?也許府主不知道,早在天塹棧道時,若不是邊大哥有意放我一馬,且出手為我抵擋強敵,我早已成了他門他派的階下之囚。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你既是邊大哥的義父,也就是我的義父,我願雙手奉上《陰陽經》以表明心跡。”
北冥絕不是見風使陀之人,更不會溜須拍馬,這一番話娓娓說來,透露出一股真誠的味,正如他所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邊若虛豪情蓋天,寒山侯怎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因而拜他做義父,並將《陰陽經》複製一份給他,並無不可。
其實自鬼幽門被滅後,他深心中一直都渴望能有一份親情,隻是他沒有意識到罷了。
寒山侯瞿然動容,怎想得到他會拿傳說中的天書做籌碼,抑製不住地聲音微微顫抖:“你真肯將《陰陽經》交出來?”
北冥哈哈一笑,退開一步,展開雙臂向四周環行一圈,朗聲道:“義父在上,請受我一拜!”撲通一聲,膝蓋著地,連著磕了幾個響頭。
頓時兩聲充滿不屑的冷哼同時傳入耳中,其中一人當然是那潑辣得動則拔劍的健美女子;另一人則是白羽。不過在這決定性的時刻,北冥哪還有心情去理會他們。
寒山侯心中大感滿意,撇開《陰陽經》不論,能得北冥這資質奇佳的義子亦是一項巨大的收獲,微笑道:“夠啦,夠啦!先起來吧。不過想做我的義子,須得拿出真本事才行。”說著返身走回看台上,麵向台下眾人高聲道:“我鐵血府定下選拔門規,縱使寒姓族中子弟都不得違背,否則鐵血府何能屹立於四大修道聖地之列!”
眾人振臂高呼,一起稱是。
寒山侯目光落到北冥身上,道:“八年前我外出遊曆,偶然遇到了一名身世淒慘的少年,我看他衣不蔽體,落魄可憐,當場認了他做義子,可我當時身負要事,不便停留,傳下了一些修道功法後就獨自離去了,哪知他今日認祖歸宗,修為竟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實出我意料之外。”
此時眾人都已知道到他所說的少年就是場中垂首靜立的邋遢青年,不由人人露出豔羨之色,能得“霸帥”寒山侯青睞,並親自傳法,真是天大的機緣。
而深知其中內情的幾人則暗自偷笑不已,這二府主不僅將事情篡改到八年前,還將當時北冥赤身裸體挑逗天妖,說成了衣不蔽體,落魄可憐,隻編謊話不眨眼這一項本領就無人能及。
寒山侯驀然喝道:“蒙大何在?”
北冥呆了一呆,始知是在叫自己,單膝下跪,高聲道:“弟子拜見義父!”
寒山侯微微點頭,欣然道:“果然是人中之龍,剛才你麵對妖源之地的赤血熊王依然能麵不改色,悍然出手,義父對你非常欣賞。”
北冥一麵忙表示謙遜,趁機又將義父的大力栽培雲雲狠狠歌功頌德了一番,一麵心中則暗笑他謊話越說越離譜,自己這幅尊榮若是人中之龍,那天下的女子都要去集體上吊。
白羽在他“大拍馬屁”的間隙,一直撇著嘴,冷哼個不停,等他說完,立即插口道:“昨日弟子在豐悅樓,發現蒙大與天妖水嬌柔眉來眼去,說不定今日赤墨與管子申前來搗亂就是他們設下的陰謀,請府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