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虛影潛近寒山侯不及十丈的的地方,哈哈一聲狂笑,現出真形,正是之前隱藏在人群中的精瘦漢子,妖源之地四大妖王之一的鐵臂猿王管子申。
北冥一直都在密切注意著他的動向,見他不再隱藏形跡,便知他要立下殺手,心中暗叫一聲糟糕,立即騰空而起,橫渡數十丈虛空,朝看台上掠去。
與此同時邊若虛亦發現了義父的危險處境,大喝一聲,反手猛擊出兩掌,玄幽九凝的陰寒真元狂湧出來,凝成一枚晶瑩的冰錐,繞過寒山侯的身體,刺向管子申的後背,角度之刁鑽叫人歎為觀止。
兩人懷著同樣的目的,務必要在寒山侯慘遭毒手攔下對方。
“吼!”
一聲咆哮震徹天地。
管子申突然捶胸頓足,四肢著地,野獸般發足狂奔起來,當速度達至巔峰後,後肢蹬地,猛彈向半空,五指箕張的手臂瞬間變得黑如鐵鑄,閃電般抓向寒山侯的後脖頸,怒叫道:“他媽的,還不出手?”
暗自調息的赤墨一震抬頭,跟著轉身一腿掃出,頓時兩頭小山般大小的黑熊虛影狂吼厲嘯著,分別衝向半空中的邊若虛和北冥。
“鏘!”
萬相金槍從北冥的袖口內飛出,立即化成一道金芒奇異地加速,尖銳的破風聲轉眼間變成充塞天地的驚濤海嘯,以無堅不摧的威勢眨眼間將黑熊虛影撞得粉碎,餘勢不衰,又拖著長長的光焰刺向赤墨的胸膛。
邊若虛則全身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霜甲,揮起缽大的拳頭與另一頭黑熊虛影近身肉搏,砰砰乓乓,拳拳到肉,卻一時難以脫身。
“噗!”
血花飛濺,萬相金槍穿過赤墨的左肩,釘入了身後的地麵。
全場頓時嘩然。
北冥不由呆了一呆,難道自己修為增長了如此地步?竟可以重創蛻生境的高手!但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過來,對方先戰寒山侯,又強自發招攔截自己與邊若虛,定是體內的真元耗盡,才來不及躲閃。
不過這一耽擱,鋒利的鐵爪距離寒山侯的脖頸已不足半尺。
管子申狂笑道:“霸帥之名威震東原荒漠,能死在我兄弟二人之手卻也不冤,你若不甘心,就要怪你那不開眼的弟子得罪了我家小姐!”
北冥頭腦中立即浮現出水嬌柔那絕美的容顏,但他絕不相信她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寒山侯臉色煞白,但因全身動彈不得,隻有眼睜睜地感受著死神離自己越來越近。
眼看慘劇就要發生,突然那閉目養神的白發老嫗猛地睜開雙目,手中的榆木拐杖朝地麵一頓,發出一記沉悶的聲響,好似整片天地都輕輕抖動了一下。
管子申渾身劇震,當接觸老嫗那老邁渾濁的眼神時,臉上殘忍的笑意瞬間變成歇斯底裏的恐懼,見鬼了一般怪叫一聲,向後倒翻,跟著化成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逃向了天邊。
而赤墨雖然沒有立即逃離,但卻望都不敢望老嫗一眼,垂首朝看台上一拜,誠惶誠恐地道:“我二人不知……不知……”嚅囁的半響,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又躬身行了一禮,緊追著管子申去了。
接連間,妖源之地兩大妖王相繼離去,急如喪家之犬,所有人均不知發生了何事,你望我,我望你,全傻了眼。
寒山侯死裏逃生,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感激地望了身旁的白發老嫗一眼,低聲道:“多謝青姨救命之恩。”
白發老嫗合上雙目,淡淡道:“比試繼續吧。”
寒山侯似乎對老嫗的冷淡習以為常,聽她發話,便即坐直身體,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雖說剛才那一戰自己被偷襲,但終究是敗了,若說一些場麵話,顯得自己胸襟狹隘,若不說,實在難以向門下弟子交代,心中躊躇間,忽地想起了管子申口中所提到的小姐,腦海中便立即聯想了天妖水嬌柔,這一下整個事情終於想通了。
可哪個大膽的家夥敢去得罪天妖?
寒山侯直感到這一生從未如此窩心過,一對虎目不由狠狠望向台下閉目打坐的白羽,越看越來氣,心中罵道:“白穀溫有你這二世祖兒子,一定是你家祖墳被潑了狗屎!”
這時日中已昃,場中大半人已等得不耐煩,人群中開始出現微微的騷亂。
北冥站在場地中央,走也不是,又不敢移動,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這樣,老子何必要做這出頭鳥。”
忽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一個頭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氣喘細細地爬下看台,直往插在地麵上的萬相金槍跑去,她兩手抓住槍柄,一邊使勁往外拖,一邊向北冥脆生生地嚷道:“爹爹,快來呀。”
北冥苦笑一聲,醜婦終須要見公婆,走向前,愛憐地摸了摸秀秀揚起的小腦袋,轉頭朝看台上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