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不大,怎麼才能去找爹爹和媽媽呢?”
秀秀抱著雙腿,縮在椅內,小臉埋在膝蓋上,哭腫了的大眼睛裏淚花湧動,呆望著腳尖低聲抽噎。
邊若虛長歎一聲,手足無措,不知該怎樣安慰這哭得傷心的孩子。
北冥望著她甜美文秀的小臉,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痛惜,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個在夕陽下,獨自望著山下小路,癡癡等待父母雙親歸來的小姑娘,她臉上時常掛著淚痕,衣衫也像今天般髒兮兮,但那對大大的眼睛卻注滿了希翼與期盼,隻有當渴了、累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黯然地返回家。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什麼事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父母在哪裏?
她是不是餓了很多天了?
她怎麼把自己弄得髒得像個乞兒呢?
北冥突然急切地想知道關於這小女孩的一切,可張了張口,話到嘴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呆呆地望著她,聽著她抽抽噎噎的哭聲,淚水不受控製地溢滿眼眶,仿佛有一種前世約定般的揪痛在不停地衝擊著他脆弱的神經,他想要抱抱她,想要憐她如珠,愛她如女。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途,猶豫了片晌,喟歎一聲,又縮了回去。
在那三間茅屋唯一的一麵窗戶後,出現了一對渾濁的眼睛,那眼睛充滿了哀傷與悲戚,靜靜觀察著北冥的一舉一動,當北冥最終再探出手愛憐地撫摸秀秀的小腦袋時,搖搖頭,隱了去。
秀秀揚起小臉,大眼睛旁仍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北冥一把將她抱起來,用衣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每一個動作小心翼翼,充滿著慈愛和柔情。
一旁的邊若虛看得眼睛大睜,若不是知道他獨身未娶,還以為秀秀就是他的女兒,可結果秀秀的一句話還是讓他差點驚得跳了起來。
秀秀也伸出小手,為北冥抹去淚水,道:“爹,媽媽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看秀秀?”
北冥一呆,心中更感淒然,看來這孩子想爹娘想得魔怔了。
邊若虛卻不這麼想,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怪叫道:“好啊,原來秀秀的爹是你,秀秀的娘是誰,快從實招來!”
北冥推開他的手,沒好氣道:“十年前,我才十多歲。”
邊若虛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都不可以嗎?再說,你小子整天想著逛青樓,誰知道你是否天賦異凜,早在多年前就欠下別人的風流孽債。”
隨後望向北冥懷內的秀秀,眨眼道:“你說是嗎?”
豈知秀秀根本不買他的帳,雙臂摟著北冥的頸項,皺鼻道:“才不是呢!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媽媽說的。”
這次輪到北冥哈哈大笑,將秀秀往懷內緊了緊,對她小臉蛋香了一口,道:“秀秀真乖。來,爹給你找個小夥伴陪你玩,好不好?”探手從腰間解下儲物袋,從中將仍在沉睡的蒙二拿了出來,他不忍心小姑娘再次傷心落淚,隻好充當起父親的角色。
秀秀一見下,立時登時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可將毛絨絨的蒙二抱在懷內後,仍不忘追問道:“爹,我媽媽呢?”
北冥不由感到一陣頭痛,實在不忍心騙這可愛而又可憐的孩子,隻好道:“娘有事,馬上就回來了。”
秀秀小嘴一撅,道:“爹,你又騙我!媽媽說找到你,就一起回來,她從不像爹一樣說話不算話。”
北冥一時語塞,當望見一旁差點笑岔氣的邊若虛時,心中不禁大罵秀秀那連小孩子都騙的可惡老爹。
幸好這時那名返回茅屋後一直未現身的老嫗走了出來,替他解了圍。
秀秀掙脫北冥的懷抱,蹦蹦跳跳走到老嫗的跟前,騰出抱著蒙二的一隻小手抓住她的衣擺,隨著她一起走過來,叫道:“姥姥,你看!爹回來了!”
老嫗冷冷地望了北冥一眼,道:“他不是你爹!你爹早死了!你媽媽也死了!”
秀秀嘴角一撇,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次哭得更加傷心,一邊哭,一邊嚷道:“不許你說他們死了!”
老嫗任由她哭號,麵無表情地望著北冥道:“很晚了,你們走吧!以後若沒有別的事,就不要到這裏來。”
這幾句話說得毫不客氣,但老嫗滿頭白發,語氣斬釘截鐵,自有一股長者的威嚴,令人感到不得不遵從。
北冥心中升起一股怒火,這老太婆一直對他不冷不熱,好像欠了她八吊錢似的,現在更是冷語相向,怎忍受得了,正要反唇說幾句老子再也不來之類的狠話,忽見到邊若虛朝他猛打眼色,隻好強壓下怒氣,道:“前輩請放心,以後就算請我來,我也不會踏入這小院半步!”轉向哭泣的秀秀,又道:“乖寶寶,好好照顧你的小夥伴,沒事就來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