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刻。
蒙遜已被邊若虛用鐵血府獨門傳訊秘法招來的兩名外門弟子給送回了之前兩人歇息的別院。
幽靜的農家小院涼風習習,樹影婆娑。
北冥因心懸蒙遜的傷勢,對著滿桌精致的青蔬菜肴食不下咽,隻懂得拎著酒壺,與邊若虛一杯接一杯地對飲,而心中亦在不斷的思量那位在端上最後一道菜後,便返回茅屋內不再露麵的鐵血府司事堂長老。
自己和她應是第一次見麵,且依足禮數表現出了對一位長者應有的尊重,為何她自始至終都不肯望自己一眼呢?還是自己此刻的模樣很不招人喜歡?
北冥不時撫摸著自己滿麵髭須的臉頰,真想找一麵鏡子看一看,不過在他內心深處卻隱隱覺得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而是老嫗仿佛對他非常熟悉,且有一種莫名的冷淡,至乎夾雜著無法言傳的厭惡,直到現在,一想起她視自己如無物的態度,就感到一陣不舒服。
這事不好開口詢問當事人,隻好悶在心裏,和著酒水一起吞進腹內去。
對麵的邊若虛似乎也滿懷著心事,與北冥碰杯後,總要凝視一下杯中的美酒,才肯一幹而盡,隨後長歎一聲,眉頭緊鎖。
忽地邊若虛一拍桌麵,罵道:“女人心海底針,老子算領教到了!”
北冥不明所以,見他滿臉的悲憤,暗忖道:“他該不會失戀了吧?”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好笑,這堂堂大漢竟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麵?
邊若虛打開了話匣子,似乎豁了出去,氣道:“一個女人,老子七尺男兒,救她可不是為了施恩圖報,可她說要嫁給老子報恩,整天像塊牛皮糖似的追著老子死纏爛打,搞得老子以為自己對女人很有吸引力,哪知就在我去妖源之地尋你的第二天她便一聲不吭地溜掉了。你說,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呢?”
北冥微一錯愕,雖仍雲裏霧裏,但從中卻猜測出這應是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但故事的結果並不是美女嫁給英雄,而是美女說了一堆甜言蜜語之後,扭頭將英雄給甩掉了,這關係到男人的尊嚴,特別是在這男女之事上,每個男人都會不自覺地認為自己在女人的眼中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因而不由對深受打擊的邊若虛大起同情之心,點頭道:“女人的心的確不好琢磨,就像飛舞的蝴蝶,你想捉住它,眨眼就飛得沒了蹤影,當你不去在意它,又撩撥你似的在你眼前翩躚起舞,最好的辦法就是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北冥眼前不由浮現出水嬌柔那隻久違了的美麗彩蝶,心中又加了一句道:“我比你又好的了多少呢?”
這些時日他雖強迫自己不去想她,可總是不受控製地將她的一顰一笑在腦海中慢慢的回放,細細的品味,閉上眼睛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邊若虛越想越怒,拍案而起道:“老子摳下眼珠子瞧瞧自己,堂堂正正一條漢子,能為女人遮風擋雨,荒城東大街的俊俏娘們,誰不把我看得沉甸甸的?去她的娘,再幹一杯!”泄憤似的一口將杯中的美酒幹掉,又坐回椅內,頹然道:“不過我確實被她打動了,這是我三十年的生命中首次動情,初始我還想,溜了便溜了吧,大不了再找一個來湊數,豈知到現在,我縱使在荒城內最大的窯子裏左擁右抱,仍未有片刻能將她忘記。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北冥暗歎一聲,像邊若虛這種心如止水的苦修者一旦動情將一發不可收拾,亦不由對他口中的“她”升起好奇之心,該是怎樣的出眾女子才能使得他念念不忘呢?口中安慰他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感情的事豈能用出息與否來衡量?對了,她留下了什麼東西沒有?”
邊若虛兩手默默擺弄著酒杯,忽然激動地從懷內掏出一根一望便知不是凡品的紫色軟鞭,使勁摔在桌上,叫道:“看吧,這算什麼?想讓老子去上吊嗎?”
北冥“哈”一聲跳了起來,隨手拿起軟鞭在空中耍出幾道鞭花,讚道:“竟用最上好的紫氣庚金鍛造而成,內蘊三十六座陣法,組成大天罡北鬥陣,可柔可剛,實乃不可多得的捆人利器。”
邊若虛撇嘴道:“你若喜歡,就留下吧!”
北冥道:“這軟鞭一看就是給娘兒用的,我留下來有什麼用?”跟著探身又將軟鞭塞入邊若虛的懷裏,道:“你自己留著吧,這東西拿去變賣了,夠你找十個妞來湊數。”
“我真蠢!”
北冥的手剛觸到邊若虛胸前的衣襟,後者便觸電般彈了起來,一把奪過北冥手中的軟鞭,放到眼前仔細的撫摸端詳,同時口中發出陣陣興奮的怪笑,喃喃道:“是了,是了,果然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