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死一般的寂靜。
以北冥所站立的位置為中心,滿地的寒霜向外飛快地消失,大地重回原來的本色。
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場天地劇變,使得周圍的一切生靈慘遭滅頂之禍。
空曠的村廣場冷冷清清,似乎隻剩下北冥一人存在,但他卻清楚地感應到敵人正蟄伏在山村的另一角,靜靜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高度集中的精神露出破綻,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
這是一場毫無回旋餘地的殊死之戰,比的就是看誰先沉不住氣。
一陣類似鬼哭狼嚎的厲嘯驀然從四周響起,初始猶若快要斷氣病人的微弱呻吟低不可聞,又似遙不可及,但緊跟著就響徹整片天地。
一波波強大的氣流從四麵八方向著矗立在廣場中的北冥不斷擠壓而來。
北冥不動猶可,可稍微動彈一下,宛如深陷激流漩渦中的小舟,打著轉左搖右擺,長發被扯得上下翻飛,連視力都受到來極其嚴重的影響。
突然一塊漆黑的岩石與一道高度集中的氣勁從北冥的前後方向,挾著無堅不摧的氣勢,以驚人的高速急撞過來。
北冥因刻印出陰陽圖符籙並施展出先前那威猛無鑄的一擊,真元損耗過巨,但又豈能坐以待斃?
北冥神情自若,左腳微微後撤,跟著腳尖上翹,以腳跟為支點迅捷無倫地旋轉一周,同時右腳亦伸出,腳尖觸地,當他身形停住時,剛好在地麵上畫出一個太極圓。
隨後哪敢遲疑,鏘地一聲清鳴,萬相金槍從指尖探出半截槍身,槍鋒正好刺中太極圓的半圓中心,一隻腳隨之踏向另一邊,大喝道:“融!”體內的極陰真元噴湧而出,灌滿腳下臨時刻出的陰陽圖,頓時整個人虛化成一道黑影,在蓬地一聲中,縮入地麵消失不見。
這是北冥迫不得已下,第一次將《陰陽經》隱匿篇中的天魔虛融大m法運用到對敵的正麵交鋒中,是他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獨自摸索出來,至於能否行得通,隻好聽天由命。
敵人的攻擊呼嘯而至,當他消失的刹那,氣勁與岩石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尺,忽地一聲尖嘯,高度集中的氣勁突然改變方向,堪堪擦著岩石的邊緣飛向高空。
那塊黑漆漆的岩石則違反常理的猛然停頓,裏麵傳出一聲陰柔尖細的咆哮:“給我出來!”語畢,向下重重地墜落。
“轟!”
一陣地動山搖,岩石砸中北冥剛才所立的位置,一彈向後倒飛,竟然詭異地伸展出人類的四肢與一顆碩大的禿頭,好似一隻陰雨天探出頭顱呼吸新鮮空的大王八。
“蓬!”
又是一聲轟響,北冥從另一個地方的泥土中衝出,又口噴鮮血的墜落到地麵上。
他緩緩立起,全身衣衫破敗襤褸,胸前更有一灘觸目驚心的殷紅。
剛才禿頭胖子砸中陰陽圖,驀然產生出一股強烈的衝擊波,遁著大地的紋絡直追北冥的後背,若不是他臨危不亂,用地書當盾,抵擋了一下,以他先天之體的強橫,也得化為一堆爛泥,連墓穴棺槨都省了,可是他現在也不好受,全身疼痛麻痹得近乎失去了所有知覺。
枯瘦中年人與禿頭胖子露出真身,第一件事不去管北冥的死活,而是旋風般衝向了攝魂幡所在的位置,接著響起一聲像殺豬一樣的淒厲慘嚎,與另一聲低沉沙啞的怒吼。
北冥早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出現,隻是沒想到這二人的反應這麼強烈,像死了老婆,夭了孩子一般,不由心中大感快意,仰天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
驀地一聲咆哮,枯瘦中年人眼噴熊熊怒火,雙手捧著攝魂幡斷剩下的骨柄,掠了過來,狠盯著北冥,以一種使人心膽俱寒的惡毒聲音道:“我一定要將你抽筋煉魂,受盡世間所有的酷刑,以解我心頭之恨!”
禿頭胖子耷拉著腦袋,如喪考批地滾爬了過來,後背上背了一個大龜殼,五官擠成一團,涕淚橫流,一把抱住枯瘦中年人的小腿嚎哭道:“怎麼辦?怎麼辦?就算殺了這小子,也無法回去麵對師傅的滔天怒火。”
枯瘦中年人被他抱住腿,動彈不得,滿腔的怒火頓時發泄到了他身上,另一隻腳閃電般踢出,正中胖子的麵門,咆哮道:“滾!”
禿頭胖子被這股巨力衝撞得變作滾地葫蘆,一路比之前更賣力的慘嚎著,摔了個四仰八叉。
枯瘦男子喝道:“閉嘴!再敢多叫一聲,拆掉你的龜殼!”等禿頭胖子立即噤聲,低低呻吟時,又霍然轉頭望向北冥,目中凶芒暴閃,冷冷道:“不管你是誰,毀我法器,你就拿命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