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現出魚肚白,不知不覺一夜過去了,也到了臨別的時刻。
北冥陪著雲空靜靜站立,等待著旭日衝破地平線的一刻,那時他也該踏上新的征程。他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不管是別人強加給他的,還是他自願背負的,現實已不容他再做逃避。
雲空見他沉默不語,訝異道:“還有心思想著其他的事情,你似乎根本未把前路的凶險放在心上,不過妖源之地一行足令你名震天下,隻不知今後何去何從?”
北冥腦海中浮現出北野的殷切麵容,不由感到一陣心力交瘁,道:“師傅臨終前讓我去東原荒漠,尋找寒裂虛。”說完,看了雲空一眼,又輕聲道:“圍繞著我發生了很多事,亦讓我產生很多疑問,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擺弄我的命運。”
雲空不停撥動手中念珠,緘默不語。
北冥突然轉身,雙手攏住嘴巴,仰天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大叫,叫聲淒厲沙啞,傳到對麵的崖壁被反彈回來,與他正在發出的叫聲重疊在一起,放大成轟隆隆的巨響。
叫聲持續了半刻鍾的時間才漸漸止歇,北冥發泄完心中的鬱結,感覺暢快了很多,轉向雲空道:“晚輩有一事相詢,還望大師不吝賜教。”
雲空道:“你的心亂了。”
北冥呆了半響,歎道:“晚輩心有不忿,從我宗門被毀,一路倉皇逃亡到此,我北冥兩條胳膊,兩條腿,看不出比別人有何出眾之處,談何肩負起眾多人的厚望?隻重建鬼幽門這一項就已使我疲累不堪,有時我真想向敵人舉手投降,交出天書地書,然後尋一處與世隔絕的桃源之地終老一生,可事實是良知絕不允許我這樣做,大師能明白嗎?”
雲空俊偉的麵容上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笑意,雙掌合十道:“北宗主前些時日在我天宮聖殿內對著貧僧及諸位師弟侃侃而談,應早已看透世間的苦難,原來竟是糊弄人的。”
北冥首次見到雲空人性化的一麵,感覺與這佛門第一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苦笑道:“大師慧眼如炬,那些話拿來教導別人還行,放到我身上就全不管用啦。”
雲空啞然失笑道:“看在令師北野的麵子上,有什麼事情盡管問吧,貧僧若能作答,決不隱瞞。”
北冥自然不會問一些難以作答的問題,令雲空為難,肅然道:“若晚輩所料無誤,池雲峰頂偷襲晚輩的黑衣死士就是暗堂影宗派出的殺手,且嗔癡大師臨去之際又提到了暗堂魔宗,晚輩想知道這暗堂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宗派。”
雲空微一沉吟,道:“這事你若問別人,貧僧保證你得不到答案,天下間隻有貧僧或者其他三大聖地的聖主曉得。”
北冥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他心中隱約感到他將來最大的敵人將是這一神秘莫測的宗派。
雲空續道:“暗堂嚴格說來並不是一個宗派,而是一個神秘組織,它的由來已不可考證,似乎有這個世界伊始便已存在。暗堂中人行事詭秘難測,誰也不知堂主是誰,隻知暗堂分為六宗兩閣,六宗為魔宗、影宗、鬼宗、獸靈宗、巫宗及妖魅宗,兩閣則是造物閣與道藏閣。它們遍布封神世界各處,位置偏僻難尋,平時各行其是,互不往來,一旦接到堂主下達的命令,便會傾巢出動,不完成任務誓不罷休。”
說到這裏,雲空臉上露出悲憫的神色,道:“最近暗堂的活動愈來愈頻繁,修道界再也不能保持平靜!”
北冥思索了一會,奇道:“既有暗堂,應該有‘明堂’或者其他類似的對立組織製衡著它,否則以它如此強大的勢力,早就稱霸整個修道界,也不會有四大聖地並立的局麵出現。”
雲空微微點頭,仰望天空道:“天亮了,北宗主也該上路了。”
天際盡頭,在雲空話語剛落的刹那,朝陽剛好完全衝出地平線,陽光斜射下來,令人眼前一片璀璨絢爛。
雲空道:“後山有一條通往山腳的須彌廊道,之後再向北百多裏,就可到達一座傳向東原荒漠的傳送陣,路途艱難,宗主多保重了!”
北冥行禮拜別:“大師多保重,請代我向普遁小師傅辭行。”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體內真元湧往腳底,化作一道金芒朝天宮禪院的後山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