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逐漸散去。
一輪血色的彎月高掛蒼穹。
四周絲毫不聞蟲豸鳥獸的鳴叫,仿若死水一般寧靜。
突然一股若有若無的陰煞之氣從地表溢出,快速由淡變濃,片刻之間已彌漫整片天地,情景詭異得令人心生寒意。
鑒伯背手望天,寬大的衣袖無風鼓動,自有一種俾睨天下的氣勢。
他將目光落向北冥麵頰上的胎記,後者立時昂首挺胸,一隻腿晃來晃去,身下的槌子也跟著在輕輕搖擺,似在向某人展示,老子的本錢足夠雄厚!
鑒伯微笑道:“再過一個時辰冥月滿圓,陰煞之力達到飽和,就是九幽之門大開的時刻,到時我們聯手破去周天萬象陣,必可到達封印祭壇。”接著單手翻轉,拿出一套青色長衫,劈頭蓋臉地砸向北冥赤裸的胸膛,罵道:“老夫年輕的時候比你精壯多了,你炫耀個什麼勁!”
北冥嘿笑著套上長衫,道:“咱當然沒法和前輩相比,不過本少爺碰過的女人絕對多過前輩的歲數!”腦海中想到自己在地球曾與各色女人顛鸞倒鳳時的情景,禁不住嘴角上翹。
對他的瘋言瘋語,鑒伯早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冷冷道:“若是不能打開封印祭壇,進入九幽冥獄,往後你想碰母夜叉都是癡心妄想!”
北冥嚇得差點跌倒,失聲道:“什麼?”
鑒伯不悅道:“有何大驚小怪?若是任何事情都能輕易做到,那還有何樂趣可言?”
北冥呆了一呆,最後垂頭喪氣道:“事先聲明,若是那裏有我無法應付的危險,我立即退出,你可不要害我。”
鑒伯哈哈大笑道:“勿要妄自菲薄,老夫活了這麼久,從未看錯人過,像你這樣好運氣的人連闡述大道至理的《陰陽經》都能和著唾沫給咽到肚裏去,以後你動動腳趾頭都能宣揚上蒼的福音,所以你怎是一個短命的人。”
北冥暗自嘟囔了一句,臉上卻裝出心悅誠服的模樣,讚道:“前輩說得真好,若您老人家肯穿上道袍,手裏拿上一杆寫著‘鐵齒銅牙’的長幡,定能將孟婆大姐哄上床,以後想喝什麼黃湯,便不用可憐兮兮地討要了。”頓了頓,再加上一句道:“到時候,可別忘了晚輩。”
鑒伯深吸一口氣,笑道:“相逢即是有緣,老夫怎會忘了北小兄,要是真有那一天,老夫還要親自請你喝上一杯喜酒呢。”
鑒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當說到最後一個酒字時,突然化成一道殘影反撲北冥,口中怒喝道:“現在老夫就請你吃一頓美味無比的大餐!”
北冥早在防著他,見他身形剛動,便立即哈哈大笑著急退,時間速度拿捏的分毫不差,若是有第三者在場必定拍案叫絕。
兩人一進一退,之間的距離既不縮短也不增加,始終保持在攻擊範圍的邊緣,瞬間已遠去數百丈。
北冥腳下不停,臉上卻是精彩萬分,對著鑒伯滿是褶子的老臉擠眉弄眼,做出各種令人欲嘔的怪狀,還不時嘿嘿哈哈地調笑幾句。
鑒伯心中愈怒,臉上的表情卻冷靜得越可怕,若不是這裏的時間流逝大異於外界,豈能讓這滿口噴糞的小兒囂張至此!
倏地一下身體急晃,千百道殘影從他本體上激射而出,投向四麵八方,跟著真身暴喝出聲,右臂五指大張猛然下壓,頓時周圍十丈方圓的陰煞之氣像受到了命令一般自動彙集一處,幻化成一根巨大的中指,狠狠地往北冥的腦門彈去。
那中指中蘊含著一絲空間之力,北冥想要躲閃,身體卻被禁錮得僵硬如木。
至此鑒伯僵硬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嘲弄道:“你再跑一下給老夫看看!”巨指被他操控的忽快忽慢,若不好好捉弄這小子,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豈知北冥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之色,嬉笑道:“要是我的腦袋被彈壞了,指不定又會說一些什麼胡話,讓我們握手言和,好嗎?”
鑒伯冷冷道:“腦袋壞了,老夫接著彈,總有一天還能把它彈過來……”
話語未落,北冥齜牙咧嘴地舉起一隻手臂,在鑒伯驚愕的眼神中緩緩比出一根中指,以指對指,正好命中巨大中指的指尖,體內一股因融合《陰陽經》而異變的真元狂湧而出,霎時猶如一點火星迸進了火藥桶。
“轟……!”
兩人之間接連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北冥狂嘶一聲,口噴鮮血向後拋飛;鑒伯大聲咒罵,扯著一身千孔百瘡的黑色長袍,狼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