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兒還有三日便要過百歲生辰,這幾日整個冥府中都歡天喜地的扯了不少段紅綢,一是因為長廣君府中的那頓生辰宴,一是冥界唯一的王不久後便要去九環宮中提親。
“這幾日王上都一直守在荷花央殿中,項兒生辰宴後,王上便要去母神那裏提親。帝座可有慌張?若是母神不肯將帝座送進冥界,恐是王上要生生來一場搶親了。”茵華看著一旁與仙侍玩鬧的項兒,側臉瞧了過來。
我迎著風歎了聲長氣,“本座自己心裏,也不怎麼踏實。”
“是因為當年王上斷了與底座三世姻緣的緣故麼?”茵華道。
我合上眸,重重的點了點頭。當年他的確是因為清央的關係,斷了我們的緣分。甚至連九天之上的姻緣神君都無能為力。他曾道:“冥王法力無邊,他既然想要斷小仙手中的紅線,別說是三根,即便是三百根,小仙也無能為力,況且,姻緣這東西,的確是靠緣分的。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難相逢……”
自從百年之前柳葉幻境之後,我便自認為,與冥王殿下的緣分,隻是那滔滔江河中的一滴,遠遠不足可以相伴一生。可這又能怎樣,我離不開他,也不忍心離不開他
腦中不停回蕩著當日他眸光燦爛溫情道:“嫻兒,你還想讓我等多久,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我不忍心讓他一直等著我,若是時光可以重來,我寧願,一次次受傷害的是我。
“王上既然能將帝座從三界之中逼出來,便自然是同帝座有緣分的。就譬如我和長廣,我倆本不該在一起的……”
“可長廣當年,可是求著本座給你補齊魂魄的。便是這一點,你便應該和他長相廝守。”在我的印象中,長廣放蕩不羈,但為人卻是君子,他比不輕易愛上一人,可一旦愛了便注定是要天荒地老的。
茵華雙頰微紅的低下頭,雙手合十虔誠道:“茵華沒有求過上天什麼,唯有欠於一人。帝座雖為三界至尊,可終究需要個一生相伴的人。茵華認為,這個人,隻有王上。”
她這番樣子,突然讓我心生暗傷,是啊,凡人苦難的時候可以求神仙,神仙苦難的時候可以求上天,可上天苦難的時候,要求誰?
遠處的娃娃突然傳出一陣清脆的笑聲,猛地一看,突然是個陌生的藍衣女子在逗項兒玩鬧。她身旁,竟然佇立著紅發魔尊。
“哥哥。”我有些驚訝。
那邊的兩抹身影站起身,夢湘一身藍衣飄飄,寵溺的抱住項兒。二人信步走來,她笑道:“才幾年沒有見到項兒,都這樣重了,我差點都抱不住了。仔細一看,這項兒的模樣,三分像茵華,七分像長廣君。”
魔君今日著了一身白衫,與他的紅發,的確不搭,但倒少了幾分魔的樣子。
“元兒,母親說這幾日趕著給你置辦嫁妝,也沒時間來看看你,本君便過來替母親看看,免得這邊出了什麼事。”哥哥嘴角淺笑負手身後,停在我麵前繼續道:“雖然你是太古的帝女,可終究,也是本君的妹妹。"
這席話,倒讓我一陣歡心,以前我失去的,現在都得到了,我有哥哥,有母親,還有母後……
“那,哥哥準備和夢湘……難不成,就這樣一直拖下去麼?”提起哥哥的親事,我有些擔心,哥哥本是對夢湘有情感的,無奈這二人,偏偏不喜像對方吐露心扉,如今我這一番話,便要他們二人互相臉紅了半天。
“元兒,哥哥這倒沒什麼,隻是害怕委屈了夢湘……”堂堂魔尊,如今卻絲毫沒有了魔尊該有的戾氣,在夢湘的麵前,竟然有些羞澀。
夢湘驀然臉頰通紅,紅至耳根,懷中的項兒好奇的探出頭,指著她的耳根道:“姨娘,紅,紅……”
這娃娃的話語惹得我和茵華一陣大笑。夢湘羞澀的將懷中的項兒放了下去,假裝生氣道:“好了好了,項兒都被你們帶壞了,小小年紀就知道過河拆橋,剛剛還吃了我一顆糖來著。”
茵華朝著項兒招了招手,溫和道:“項兒,到母親懷中來。”
我頗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怎能這樣說,項兒也催著你們趕緊成親呢。”
驀然之間,整個大殿之中,又是一陣歡笑聲……
“都在笑什麼呢?”身後響起一陣清涼的聲音,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便覺得肩膀被誰攬入懷中,抬起頭,正好撞上了他那副俊朗的容顏。
“你來了?”我羞澀的低下頭,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被他抱,甚至被他抱了幾百年,可究竟還是有些羞澀。
他點了點頭,墨色寬大的衣袖將我整個人攏進懷中,一旁茵華打發走項兒,調笑道:“鳳溪姐姐這是在給魔君殿下說媒呢?趕明兒,九天之上的姻緣神君說不準便要吃幹飯了。”
“說媒?”他眉頭舒展開來,嘴角淡笑仿若三月桃花開的正濃……
“嗯。”我癡癡的點了點頭,他這副容顏,我看了千萬年,甚至都不覺得厭煩。
他眉頭微微一擰舉起寬大的巴掌,一掌便撂在我的腦門上,寵溺道“本王,真的有這樣好看麼?”
我大失顏色,驚慌的掙脫開他的懷抱,氣憤道:“哪裏在看你,我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