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今日怎麼變了?”許滄海瞪著葡萄般大的雙眼,手上還捧著個別人送的琉璃酒盞,“我鮮少在師門中見過這些稀罕玩意兒,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邊說邊將酒盞遞給身邊神色淡漠的巫崖。
琉璃於昏黃的燭火中泛著幽冷的光,酒盞身上鑲了一圈的紅寶石,鮮紅欲滴,好似夜裏狼的雙眼。
接過酒盞,巫崖細細打量了好一陣子,“這東西確實好,不過我以前曾見過東瀛那邊的一個夜光盞,”頓了頓,將東西放到桌上,“比這個好看多了。”
許滄海不過二七年華,見過的自然沒有他見的多,這會子聽到師傅這麼說,不免有些喪氣。
果然人長大了還是要多見見世麵,不然日後都分不清楚東西是好是壞。
“怎麼垂頭喪氣的?”巫崖看著她白瓷般的麵容問出口。
許滄海撇嘴,指著桌上那堆東西,“師傅這麼有眼光,何不來辨辨哪些東西比較值錢,這樣我心裏也有個數。”
好的趕緊揣口袋裏。
巫崖好笑的看著她搖搖頭,果然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這些都不算是什麼好東西。”
聞言,許滄海雙手撐著下巴,定定看他那雙狹長的眸子,嘖嘖兩聲,“有時候,我覺得師傅說的話真的很傷人。”
言外之意即這話不妥。
好歹這些東西也是別人的心意,既然他們收下了,理應做做樣子誇讚一番,再批也不遲,偏偏師傅這個直腸子就是這麼自信,非要顯擺一番自己的眼界才算罷。
顯擺的同時,還非得裝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怎麼,徒兒莫非是有什麼意見?”巫崖拉下臉來,語氣都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許滄海現下眼裏全都是亮閃閃的金銀珠寶,哪裏有工夫搭理他,手不停的翻著盒子中的首飾,嘴裏不忘敷衍幾句,“不敢不敢,隻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
巫崖這才收起麵上不悅。
另一邊的佰瀧比起許滄海,就顯得淡定多了。
這些東西算不上上品,卻也是值錢的,隻不過好東西他在王府裏都見過不少了,這會子也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多稀奇。
“改日邀你們去本王府上,讓你們一飽眼福。”佰瀧敲著桌麵道。
還在挑挑揀揀的許滄海聽到這話,手下動作一滯,目光欣慰的看著他,果然還是他最懂自己。
“好說好說,到時把好東西都拿出來一同分享。”也不枉她這幾日帶他兜遊。
金錢的誘惑對於三人無非是巨大的,今日剛收了這麼多東西,自當帶回家去,免得路上有人覬覦。
窗外夜色沉沉,絲絨般的天空上綴著點點繁星,燭台上的蠟燭越燃越短,厚厚的蠟堆成了小山峰。
打了個哈欠,許滄海將盛了珠寶的盒子關起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什麼時候才回師門?”
新的武林盟主已誕生,這裏想來也沒他們什麼事了。
與其留下來麻煩人家,倒不如回家去。
佰瀧看她睡意連連,哈欠打得一下比一下長,“困了就先去休息吧,回去的事情明日再商量也不遲。”
許滄海猛地搖頭,黑而大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我還撐得住,咱們什麼時候走?”說這話時,她不由得朝師傅看去。
屋內一片寂靜,約莫盞茶的工夫,巫崖才回應,“你們二人想什麼時候走?”
她與佰瀧麵麵相覷,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自己。
“我想明日就走,”許滄海想也不想的說,如今他們再久留,說不定江夜行那廝心有不甘,上門來找麻煩,“我們早些走,這樣也不必再麻煩別人。”
何況這滿桌子的禮物總得帶回去吧,再怎麼說都不能辜負旁人的心意。
佰瀧看她說得頗有道理,點點頭附和,“我也覺得早些走好。”
留在這裏也沒什麼好玩的,許滄海前兩日已帶他逛遍了周圍,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樂子可尋,倒不如回去。
到時再讓她帶他上別處玩。
想到這,他麵上浮起淺淺笑意,好似一隻偷了腥的貓。
聽他二人都有意要趁早走,巫崖心裏高興,這兩人和她他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這樣,那我們明早就動身。”
三人一拍即合。
“不過這事還要看他們的意思。”巫崖認真的看著其餘兩人,“若是新的武林盟主執意要留我們小住,怎麼辦?”
如今他們幾個可是幫了大忙,盟主留他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腳長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想留,也得顧及他們的感受不是。
“放心吧,若他留我們,我們隨意找個借口便是,”許滄海不在意的擺擺手,“可說師門事務繁多,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