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設有生活部,專門負責這項業務。他們把這些朋友的性格愛好興趣等等收集起來記錄在案,存入電腦。對於好色的朋友,根據層次的高低,生活部會定期安排節目,邀請文藝界的一些俊男,舉辦形式多樣的各類party;或者,直截了當地去那些像洗浴那類帶“特服”的公共場所。實際上這類投資不大,而且回報率很高。
熊家誌最懼怕的是好賭的朋友。玩一百元的麻將,帶“雞,寶,夾,飄,蛋(大、小蛋),蛋開,寶中寶,立和,現場直播”全頻道的,正常情況下,一個晚上的輸贏一般在三到五萬元之間。非正常情況下那就很難預測了,有時會突破十萬元。熊家誌就是在這上頭栽的。不是說“賭場得意,情場失意”,或者“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嗎?熊家誌自從跟那個小姐好上以後,在賭場上就沒有得意過。場場輸,場場敗。大家因此給他取了個綽號,叫他“劉備的爺”——老備(背)。
熊家誌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服輸,有一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韌勁。可這股子韌勁用在賭場上就不能算是優點了。越是輸他就越是不服氣,總覺得跟他打牌的這些人,智商並不比他高,憑什麼會敗在他們手裏。麻將可以稱得上是一門“邪門的藝術”。往往牌越順就越順。即使牌打丟了也能再抓回來,和的那張沒了卻能摸到“寶”。而背的時候,又往往是你剛一上叫,就給人家點炮了。或者,人家和的下一張就是你要和的牌。有的人之所以牌風不好,也真就是被這種背牌給氣的。所以,也可以說,一個人教養的好壞從麻將桌上就能看出來。打麻將可以鍛煉人的意誌力,忍耐力及承受力。
熊家誌就是在這種不服輸的驅使下,終日沉湎於賭場,再也沒有精力關心公司業務,更不關心公司的發展。最後以公司破產為代價從而結束了他的賭博生涯。
在遭受事業上的打擊之後,熊家誌又備受疾病的折磨。前列腺炎還沒等徹底治愈,就又患上了急性肝炎。本來他掙不來錢,“花店小荷”就已經夠煩的了,現在又要打針吃藥的看病花錢,她可就受不住了。有錢的男人怎麼看都順眼,而沒錢的男人怎麼看都不順眼。他的兒子她就更看不順眼了。每天早不做飯,熊健起來空著肚子去上學。中午在學校吃五元錢的盒飯。晚上這頓飯也是稀裏糊塗的,因為她根本也不會做飯。熊家誌更不會做。
以前有錢的時候,他們經常出去吃。沒覺得不會做飯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偶爾對付吃一頓還可以,天天如此就不行了。身體也受不了。尤其熊健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因此,她看熊健不順眼,熊健看她也不順眼。兩人就這麼別著勁地誰也不理誰。熊家誌也沒心情給他們調解。吃飯的時候,飯桌上一句話也聽不見,就跟三個啞巴似的。
這樣的一種家庭氣氛,隻能使熊家誌的病情加重。他住進了醫院。那個小姐見狀,背著熊家誌把花店兌了出去,把家裏值錢的東西當了。然後就不聲不響地走了。把熊家誌一個人扔在了醫院。
熊健給何小荷打來電話,告訴她父親病了。何小荷立刻去了津市。經過歲月的磨練,她對熊家誌早已沒有了恨和怨。惟一沒變的是她對他的那份感情。她就像對待一個僅僅是因為出差而兩地分居數載的丈夫一樣,一心一意地給他關懷,給他愛。回想自己因為賭氣而做的那些事,現在看來都是傻事。她再也不會那樣做了。走了一圈之後,她發現她的心裏隻有熊家誌。對她來說,曾經跟她有過一段情的每一個男人都不過是過眼煙雲。她要用這一生中餘下的時間來彌補對丈夫的傷害,盡管丈夫一定不知道他已經受到了傷害。
等熊家誌稍好一些之後,她高高興地把他和熊健一起接了回來。熊家誌對妻子感慨地說,他的一生再也不想漂泊了。老婆還是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