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1 / 2)

趁小陳和大明上廁所的功夫,衣子遜小聲告訴徐曉帆,他把他倆兜裏帶的錢全贏來了。還幸災樂禍地說,這下他倆可成了名副其實的無產者了。兜裏沒錢,就得處處聽他指揮。看著衣子遜竊喜的表情,徐曉帆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陌生感,這個人是誰?他的心思怎麼會這麼肮髒?她好像並不認識他啊?她的內心充滿了不屑。她仿佛看見了一個盜賊正在興奮地數著從一個拾垃圾的老者手裏搶過的一疊鈔票,盡管都是些褶巴巴的零鈔,最大五角。她忍不住替衣子遜感到無比悲哀,悲哀到了她連看他一眼都不能的程度。

吃飯的時候,小陳把一瓶啤酒放在了衣子遜麵前。衣子遜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徐曉帆。徐曉帆也在看著他,難道他對她發過的誓言這麼快就想不算數了嗎?可一想到剛才他對朋友的那種近於猥褻的做法,她立刻沒了限製他喝酒的興趣。於是,她對他說就當什麼也沒說過。衣子遜雙手抱拳,說了句“謝謝老婆大人!” 徐曉帆似乎又看見了那個數錢的盜賊。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他們開始在英山附近尋找住的地方。有一家獨門獨院的民宅,收拾得很幹淨。收費標準是每人每天(包括早晚兩頓飯)三十元,雙人間。衣子遜嫌貴,講了半天價也沒講下來。又走了幾家,條件都不如這家好。本來大家都挺累的,因為幾元錢就這麼走來走去的,就都有些不耐煩了。徐曉帆很想說這筆住宿的錢她拿。但考慮到衣子遜的麵子,她隻能忍著。最後,衣子遜終於選了一家收費28元的。

房子的主人姓徐,三十歲左右,個子瘦小,小眼睛,窄條臉,穿著打扮很隨便。說話的語氣非常和善。他正坐在院子裏摘山櫻桃。徐曉帆見到這麼多可愛的山櫻桃,就忍不住湊到他跟前,問他可不可以給她一些?徐姓主人笑著說,當然可以,她可以全都拿走。這附近有的是這種山櫻桃。如果她沒吃夠,他還可以馬上就去給她摘。

衣子遜介紹說,他老婆也姓徐。主人高興地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既然這樣,小妹妹就更不必客氣了。就在徐曉帆吃櫻桃的時候,衣子遜跟主人聊起了明天的行動路線以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問題。主人告訴他,山下麵的小吃部千萬不能進。那些人專門宰像他們這樣的外地遊客。一頓簡簡單單的早餐,他們可能會朝你要到一百元。因為現在是旅遊旺季,門票的價格非常高。衣子遜問他有沒有可以不走正門的小路。徐主人笑著說,有是有,就是有些危險。衣子遜說,都是這麼大的人了,又沒有小孩子,危險不到哪去。

徐曉帆趁他們聊得正起勁的時候,一個人悄悄走出院子。院外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莊稼地,非常可愛。尤其是那片柿子地。她忍不住走過去,蹲在那裏,細細地看著它們。她突然發現一個長在一起的兩個柿子。她伸手想要摘下來,又忽然停住了。

“摘下來不就意味著死了嗎?”她想,“它們既是合二為一的一對戀人,那就讓它們在一起繼續纏綿、繼續廝守吧。”

徐曉帆從柿子地裏出來,又向更遠的地方走去。遠處英山腳下那一排排小房子,炊煙嫋嫋,在夕陽輝映下是那樣的令人陶醉。她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跟我心愛的人在那裏買一間小屋。院裏是成群的雞鴨鵝,院外是成片的蔬菜地。我們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不必擔心他去哪兒,和誰在一起,什麼時候能回來。就連他去廁所都在我的視線之內。我們朝夕相處,相依為命,過著最自然最本色最單純的生活。自由地撒嬌發嗲變老,沒有人來考驗愛情,沒有人來競爭老公。

彼此相看著,愛也罷厭也罷,反正隻有兩個人,說著隻有對方才明白的語言,在隻有兩個人的世界裏過著隻有兩個人的生活。徐曉帆禁不住被自己的想像感動得熱淚盈眶。進而又無限傷感。這樣的愛人是誰?他在哪兒呢?反正他肯定不是衣子遜。那她為什麼要和這個叫衣子遜的人在一起?

不管他怎麼讓她傷心,怎麼使她痛苦,隻要見到他,跟他上床,她就能原諒他,就能忘記他所有的錯。這是為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性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姓生活會真的這麼重要嗎?沒有他的這麼多年,自己不是也過來了嗎?可是,再想回複到從前的那種平淡,怎麼就這麼難呢?她迷惑不解地望著天空,忽然看見一朵雲彩飄過,又瞬間不見了。她問自己:為什麼我不是這朵消失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