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帆見到衣子遜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不是她的腦震蕩後遺症所致,而是被他給嚇的。衣子遜剃著光頭,新長出的頭發茬兒都是白的。他穿一套很普通的灰色運動裝。目光黯淡,表情麻木,臉色蒼白。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衣子遜也是一句話也不說。一路上,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誰也沒說一句話。衣子遜的車開得飛快。
一回到徐曉帆家,衣子遜就立刻跪在地上,兩手抱著徐曉帆的大腿,頭枕在她的腿上默默地流淚。過了一會,他坐起來,把徐曉帆摟在懷裏,臉貼著臉,還是不說一句話。他的眼淚滴在徐曉帆的臉上。徐曉帆奇怪地看著他,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啊!他究竟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呢?
徐曉帆心亂如麻。先前對他的怨恨和憤懣都消失了。她忍不住心疼地摸著他的臉問他怎麼啦,安慰他別難過,把心裏的苦悶說出來,她替他分擔。衣子遜這才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
“臭臭,我衣子遜不是人啊!我把你綁起來折磨你,使你身心遭受摧殘,以至於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地都懷疑我自己究竟還是不是人、算不算人啊?我這一次又一次的,到底想幹什麼?到底想把你怎麼著?是不是直到把你給逼死了我才能好?
“何小荷告訴我,你頭上縫了二十多針。臭啊,快讓我看看。”
他輕輕按下徐曉帆的腦袋,用手小心翼翼地摸著那塊傷疤。又聲淚俱下地說道:
“臭啊,我都想過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像我這種沒長人心的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不如給好人倒地方。你說你,跟著我風風雨雨一年多了,我給過你多少快樂?究竟有沒有使你快樂過?還有,你跟著我吃什麼、穿什麼了?我可是個擁有上千萬資產的有錢人哪!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你在乎的是我這個人。你說我,整天都的尋思什麼了?除了喝大酒,耍酒瘋,我的還能不能幹點人事?能不能給我心愛的女人一點快樂?我的還算是個男人嗎?都說酒後無德。我這不僅是沒德呀,連人味兒都沒了。”
衣子遜用手使勁地捶著腦袋。再次聲淚俱下地接著說道:“那天早晨,我從你這裏出去之後,心裏就一直想著你,想著我對你所做的一切。越想心裏越慚愧。我想掉轉車頭,立刻回來跟你道歉。由於當時腦子裏隻想著這件事了,結果就糊裏糊塗跟另外一輛車撞上了。你看我腦袋上的傷。”
徐曉帆一看果然有三處疤痕。而且仍然有些紅腫。她的心一陣緊縮,含著淚把他的頭攬在懷裏。
“我也算是死裏逃生啊!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反省自己,把過去的所作所為像放電影一樣重新回憶了一遍。覺得自己實在是愧對你啊!你對我那麼好,我卻一次次地傷害你。我想,老天之所以沒把我這條小命收回去,就是要給我個機會,讓我在你麵前贖罪,把我欠你的全都給你補上。”
說完,他把頭抬起來,雙腿跪在地上,麵向西南方向,舉起右手,鄭重說道:
“老天爺,如果我衣子遜再做出任何對不起徐曉帆的事,尤其再動手打人,您就罰我遭雷劈或者斷了雙手。”
徐曉帆用手捂著他的嘴慌忙阻止道: “不可以隨便發毒誓的!”
“那你原諒我吧!臭臭,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實際上,我不就是酒喝多了才鬧事的嗎?你想想,是不是這樣?那好,我把酒戒了不就沒事了嗎?從今以後,如果我再喝酒,哪怕隻是一滴,那我就、就姓徐,叫徐子遜,是我老丈母娘生的。”
徐曉帆忍不住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衣子遜高興地大聲說:“臭老婆不生我的氣嘍!”
他抱起徐曉帆想使勁地把她輪起來,可剛一舉起來又馬上放下了。他齜牙咧嘴地捂著頭部。徐曉帆趕忙用手輕輕替他捂著。她責備自己沒替他想著點兒,以至於把傷口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