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荷說,那每次豈不就隻能有一個人不挨罰了?衣子遜說,那也不一定,還可能有都沒猜對的時候。衣子遜從牙簽盒裏拿出五根牙簽,說從他開始。他把兩手放在桌子下麵,擺弄了一會兒。然後,把一隻手高高舉起說可以開始了。他叫徐曉帆先來。
徐曉帆心想,衣子遜是個極其自我的人。平時他的朋友們叫他三哥,他很可能會把這個“三”字當成代表他的數字。於是她就說了個“三”字。等大家都說完後,衣子遜把那隻高舉著的手放下來,鬆開,果然是三根牙簽。小陳和何小荷他們倆隻好每人喝了一杯酒。衣子遜小聲對徐曉帆說,“我的老臭臭就是聰明!”語氣中頗帶著欣賞。
衣子遜連喝了這兩杯之後就開始大喘氣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徐曉帆。徐曉帆一見這呆滯的目光立刻站起來買單,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外走。到了外麵,被風一吹,衣子遜好像清醒了,他從徐曉帆手裏搶過車鑰匙,坐在駕駛座上。小陳要自己打的回去。衣子遜說那不行,誰都不許走。結果,他又把車停在了一家燒烤店門前,非要進去再喝一杯不可。
何小荷首先表示讚成,她說正好她沒盡興。徐曉帆知道她這是想起了熊家誌而心情不好。可這樣一來,有了支持者,就更沒人能勸得了衣子遜了。徐曉帆心裏煩透了。對於這種沒完沒了的喝酒,她真是有一種深惡痛絕的反感。
他們三人又喝了半斤白酒之後,衣子遜兩手摸著肚子,終於說不喝了。
從酒店裏出來,徐曉帆還是想叫衣子遜回去。整整一晚上,她心裏始終在想著邵玉華,她痛苦的表情以及怒不可遏的叫罵聲。想像著此刻邵玉華正一個人在家裏坐立不安地等待著衣子遜回去能給她一個說法。
可徐曉帆擔心她自己說服不了衣子遜。於是,就偷偷叫小陳幫她。小陳說,他都喝成這樣了,還能聽誰的話呀?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說完,他就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裏走了。小陳這是不想得罪衣子遜。他剛剛從衣子遜手裏借了二十萬塊錢買房子。他在借條上寫的是用美元償還,而且加付百分之十的利息。借期一年。
因為一年之後,他的生父從美國回來看他時就會把這筆錢帶給他(因為從國外往回彙款費用太高)。小陳的父親在二十多年前就去美國定居了。因為他繼承了他叔叔的一筆遺產。小陳的母親死活不肯跟丈夫去美國。她沒什麼文化,在一家紡織廠當女工,連一句英語都不會說,她擔心就她這個水平在國外會被逼瘋了。無奈,他們隻好離婚了。
離婚時,小陳太小,所以就歸母親撫養。小陳的母親沒有再嫁。她把兒子養大以後,就一直跟著兒子一起生活。他們一家四口人住在一個七十多平米的房子裏。小陳的父親在國外又成家了,而且又生了兩個女兒。這麼多年,他始終沒回來過。現在老了,特別想回來看看妻兒,尤其是孫子。他想給他們改善一下居住條件。他答應兒子他可以給他帶回來五萬美元,足夠他換房子用了。
他對兒子說,如果現在就有合適的房子就先借錢把它買下來。小陳也想現在就買,等父親回來時也好有個住的地方。衣子遜聽說這件事之後,馬上就把錢借給他了。小陳覺得衣子遜挺夠哥們意思的,心裏非常感激他。
徐曉帆站在那裏,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這時,何小荷衝著她用變了聲的語調喊她上車。衣子遜已經把車啟動了,正回頭看她。徐曉帆走到衣子遜跟前對他說,她和何小荷一起打車回去,叫他趕快回他自己家。衣子遜立刻把臉一沉,不高興地說,深更半夜地趕他走,這不是虐待嗎?還說,誰願去哪兒誰去哪兒,反正他是得回徐曉帆家。
沒辦法,徐曉帆隻好上車了。衣子遜邊開車邊自言自語地說:就不回去!你不是跟我玩跟蹤嗎?好!那你就跟蹤吧。真沒良心啊!你說喜歡新西蘭,我就帶你去那兒呆了半年。回來你還鬧?能不能給我一點自由?我不缺你吃不少你穿,你隻管消消停停地做個閑職太太。放著省心的日子你不過,偏得變著法兒的跟我作對!逼我上梁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