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雄聽說徐曉帆要去工地,就有些為難了。因為工地那些幹活的人都是從邵玉華家鄉雇傭的農民。徐曉帆去了,肯定會傳到邵玉華的耳朵裏。所以,沒經衣子遜允許,他不敢擅自把徐曉帆帶到工地去。他不能把這話跟徐曉帆挑明,因為徐曉帆聽了肯定會不高興。
他不想得罪徐曉帆,他覺得如果徐曉帆在衣子遜麵前奏他一本的話,他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他可不想惹這麻煩。盡管他在背地裏給徐曉帆起了個外號,叫她“磕頭機”(油田到處都是這種抽油的機器,其費用很高,每台“磕頭機”所需的費用是每24小時二百五十元人民幣。這還是使用了節能機以後,否則,就能達到每24小時五百元左右)。他覺得徐曉帆每次到這裏來肯定會從衣子遜手裏要走一大筆錢的。就是說她到北口是來要錢的,跟那種磕頭機差不多,所以,就給她起了這麼個外號。他跟萬明經常在衣子遜的背後這樣稱呼徐曉帆。
就在譚嗣雄猶豫不決想辦法的時候,徐曉帆又催他說:“譚姐夫,快點開車啊!”
徐曉帆叫譚嗣雄姐夫是隨衣子遜叫的。衣子遜管譚嗣雄的妻子叫大姐,當然就該叫譚嗣雄姐夫。但他從沒叫過他姐夫,隻叫他老譚。
“徐老師,你能不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我給老板打個電話。”
徐曉帆聽他說要請示衣子遜,覺得有些奇怪。她好奇地問道:“如果我們不給衣子遜打這個電話就這麼直接去了,他會把你怎麼樣?”
“倒是不能怎麼樣。”譚嗣雄“嘿嘿”笑著說,“隻不過這是規矩。所以,我們還是先打個電話吧。”
“不!我越發地想看看衣子遜會怎麼樣。”
徐曉帆興奮地說著。她想像不出來,當衣子遜看到沒經過他允許就把她帶到工地去的譚嗣雄時,會對他說些什麼,是生氣還是無可奈何?總不至於憤怒吧?就算譚嗣雄違反了他的所謂的規矩,但當他一看到她的時候,也會開心得立刻忘了這個規矩的。
見譚嗣雄還在猶豫,她就故意威脅他說,如果他再不走,她可就下車了。一看徐曉帆這麼說,譚嗣雄就立刻啟車向工地開去。他想,反正如果出問題的話,也不能怪他,是徐曉帆自己偏要去的。他控製不了局麵。
工地離市區有二十裏遠,路麵很難走,都是土路。要是下雨的話,車就有被誤在路上的危險。譚嗣雄開的是一輛大卡車。如果是小汽車,恐怕就更難行駛了。路的兩邊是玉米地,玉米已經摘完了,剩下的全是玉米稈。莊稼已經收割完了,大片大片的地都空著,景色顯得十分蕭條。在兩片玉米地中間,譚嗣雄把車停下來。他說,再往前一點就是工地了。
徐曉帆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這裏停下來。他說他先過去喊老板一聲。徐曉帆見他下了車,就立刻坐到駕駛員的位置,一下子把車開走了。譚嗣雄怔怔地站在那裏,他沒想到徐曉帆能把車開走。徐曉帆從沒開過這種大車,但大同小異,會開小車也就能把大車開走,反正這種荒山野嶺的,用不著車技。剛走出幾米遠,她就看到了衣子遜。他正站在一群人中間指手劃腳地說著什麼。她把車停下來,仔細一看,原來地上有一個看上去能有兩米多寬的溝。似乎已經有幾米深了。有的人站在裏麵隻露出頭頂來。
徐曉帆想要看得再仔細一點。她又把車往前開了一點。這次她看清了,所謂的工地不過是幾十或上百個人聚在一起挖一個長長的壕溝而已,這個場麵哪談得上什麼“壯觀”啊!“壯觀”這個詞被衣子遜用在這裏,實在是太誇張了。她雙手交叉放在前,笑嗬嗬地看著衣子遜,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這下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們都開始往她這邊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