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帆的眼裏已噙滿淚水,她努力克製著自己,不想讓淚水流下來。她接著說道:
“你找到了自己的快樂,我應該為你高興。盡管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我仍然真誠地祝福你和那個叫小麗的女人。至於,由於我們雙方的錯誤而導致的這場婚姻,已經沒有再維持下去的必要了。”她停了一下,仍然用很平靜的語氣輕聲說道:
“咱倆離婚吧。”
聽了這句話,杜威拿著煙的那隻手微微抖了一下,但他什麼也沒說。徐曉帆立刻意識到她的猜測是對的,杜威的確做好了離婚的準備。他不說話表明他同意離婚,或者說,至少不反對。
於是,就問他有什麼打算,這個家想怎麼分。杜威說,房子及所有物品全歸方地,他什麼也不要。另外,杜上上也由徐曉帆撫養,他每月拿三百元錢的撫養費。之後,他又征求徐曉帆的意見。對於杜威提出的這個條件,徐曉帆沒什麼反對的。
五十多平米的房子值不了多少錢,而且家具也都是結婚時買的,差不多也該淘汰了。另外,孩子理所當然得歸她,即使他想要,她也不可能讓他帶。至於他每月要給孩子拿的三百元錢的扶養費,就算了吧。他也沒個固定收入,那個小麗說不定還要靠他養著呢。
於是,她對杜威說,現在他不必給兒子拿什麼撫養費,等以後她養不起的時候再找他。杜威深感慚愧地看了徐曉帆一眼,兒子從出生到現在,他也沒怎麼管過。現在這個家散了,再連這點撫養費都不拿的話,可就太說不過去了。雖然他現在的確挺難,他從南方往北方發海產品,才剛剛起步,各方麵都不成熟,所以還沒賺到錢。但他仍堅持要拿。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徐曉帆說,那就算他欠她的,等他掙夠了錢一起還她。一切談妥之後,他們去了街道辦事處。
辦事處的王主任跟杜威很熟,他看了一眼徐曉帆,不無惋惜地對杜威說:這麼漂亮的老婆!是不是你沒珍惜啊?杜威沒說什麼,隻是笑了一下,他的笑容裏充滿了苦澀。王主任叫他們倆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看到上麵的日期,兩人不覺同時驚呆了:六月二十六日,兒子的八歲生日!
從辦事處出來,倆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到十字路口,然後不約而同地站住了:杜威該往南走,徐曉帆該往北走。杜威看著徐曉帆,很真誠地說道:
“曉帆,跟我去咱媽那頭吧,全家人一起給兒子過個生日。”
徐曉帆覺得沒這個必要,既然這個家已經散了,那麼,兒子的這個生日是不是全家人在一起過的,已經沒有了實際意義。
更何況,她還沒大氣到沒拿離婚當個事。因此,她搖搖頭,輕聲說道:
“對不起!我不想。”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威望著徐曉帆的背影,禁不住兩眼模糊,他的淚水無聲地落下來。無論對於男人還是女人來說,第一個占據他心靈的人,永遠都是他最在乎的人。
回到家裏,徐曉帆首先把外麵的防盜門鎖上了,接著又把裏邊的這道門反鎖上。然後,拔掉電話線,躺在床上。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和杜威的婚姻就這樣糊裏糊塗地結束了(用“糊裏糊塗”這個詞顯然不是很準確,但她想不出別的詞來)。維持這個婚姻用了近十年的時問,而結束它,從談話到辦手續前後加起來不到三個小時。
這場婚姻的意義是什麼?耗費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最寶貴的時光,難道僅僅是為了維護所謂的“貞”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最終的結果卻把它無情地給否了:她跟杜威以外的男人上床了!
盡管她跟曲大成上床有充足的理由,但事實終究是事實,這是任何理由都無法掩蓋的。一想到曲大成,她感到很茫然,她弄不明白他們之問應當算是什麼關係。盡管曲大成仍然像以前那樣關心她,愛護她,但卻基本不碰她,頂多把她抱在懷裏,親親她的臉。而且常常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徐曉帆也不好意思問他什麼,反正她和他在一起也沒有那種性的要求。
徐曉帆突然想到杜威會不會是因為她跟別的男人上床了才下決心跟她離婚的?他不可能沒感覺到。要不然,他為什麼從來都不提那五萬元錢的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就更沒理由責備他了。就算他對不起她,那她也沒對得起他。兩人幾乎可以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