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診療室就在這座巨大的白色建築的六層,每天來到這裏的人,就隻有那固定的幾個。他們從很早以前就和我預約好了。心理醫生也是醫生,就想去醫院要掛號一樣,我們也是需要預約的。
政府希望通過我們的開導,降低這個城市中人們的潛在犯罪率。這究竟起了多少成效我是完全不知道,反正新聞裏還是動不動地就會報道一些駭人聽聞的事件。
“肖......肖醫生,不是我說。我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問題。”男子的聲音把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我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這個人真是真執著。都已經來了這麼多次了,還是這麼不配合我的工作。
這個坐在我麵前一副畏畏縮縮樣子的男人,叫楚天雄。職業是一個廣告公司平麵設計員,三十六歲,已婚。可以說他壓根就是被自己老婆逼著來的......
這個人錢都已經交完了,但很明顯他不是自己願意來到我這裏的。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那人錢財與人消災,我還是有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這個人很明顯有著社交恐懼症。這是一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心理疾病。
它多在十七~三十歲期間發病,常無明顯誘因突然起病。主要特點是害怕被人注視,一旦發現別人注意自己就不自然,臉紅、不敢抬頭、不敢與人對視,甚至覺得無地自容,因而不願社交,不敢在公共場合演講,集會時不敢坐在前麵。
對於這個人我的治療已經持續了快半個月了,可是效果並不是很好。他很明顯的存在反複現象,有的時候明明都好轉的好多,但第二次來的時候馬上又變成最開始的樣子了。
這種反複在心理學上是十分少見的,我並不說心理疾病不存在反複的可能。但在這半個月這麼高頻率的反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為他治療的這段時間,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不斷的反複,好了有壞,壞了又好。最後,楚天熊這個人不僅沒有好轉,症狀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也就是說這些天你越來越難以應對對社交場合了是嗎?”我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問道。
其實我的眼鏡並沒有什麼問題,我帶的是平光鏡。這是常年下來的一個習慣,熟識我的人都是會說我的眼神很可怕,對視超過五秒就會感覺到渾身難受,仿佛已經被從裏到外的看透了一樣,十分不自在。
“沒......沒有,我怎麼會跟人難以交......交流,流呢。”楚天雄吱吱嗚嗚的說道。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靜靜地觀察了他一會說道:“楚先生,我並沒有問你有沒有難以和他人交流,難以應付社交場合也可以指是不是不會喝酒啊。”
真是不打自招,看著他惶恐的樣子,我心裏忍不住地產生出煩躁感。現在我還帶著眼鏡,我敢確信如果摘掉的話,這個人一定會把腿就跑。他的恐懼症真的已經發展到非常嚴重了,身為心理醫生,這半個月的治療是完全失敗的。
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充斥著我的胸膛,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反複。我可以保證,每次他來,我都會對他進行一係列的心理治療,主要包括語言引導,心理疏通,藥物輔助,我甚至用上了一點催眠術。效果真的很好,每次他回去的時候,我都能看出來他的心理壓力減少了不少。
然而奇怪的是,沒過兩天,當楚天雄再次拜訪我的時候,我就隻能看到一團可怕的“黑色”......
這個“黑色”是我擅自定義的,我用它來形容一個人的心理狀態。“藍色”是正常,顏色越深越有問題。所以以顏色來看的話這個城市整體都是“深藍”的,而楚天雄這個人的顏色,總是在“深藍”和“黑色”之間往複變換,而且隨著變換次數的增加,他的“藍色”也變得越來越深。
今天他來找我的時候,已經變成“紫色”了......
毫無辦法,這次我也隻能按照原來的辦法,對他進行一定程度的心理引導。
問他也什麼有用的都不說,我本身就不知道他的壓力源究竟在何處,治療的效果也就自然地大打折扣。他和我其他的客人一樣,對自己的問題總是諱莫如深。明明我已經跟他強調過很多遍了,要是不給於我們足夠的信息,我們心理醫生對於他們的狀況根本就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