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地笑,他搖了搖頭。
唐芙忍不住笑了:“你真不要再考慮考慮,我唐芙可是難得做一回好事。”
男子的眼神似是雲霧繚繞的秀色山峰,隻隱約可見峰巒疊嶂,秀不可言。
唐芙正預開口讓他好生思量,很不甘心這人竟拒絕自己當回好人的機會,卻聽門口傳來一聲低笑。
二人齊齊看向門口,一男一女不請自進。
唐芙暗自感歎,這女子宛若皓月當空,讓人見之忘俗,微微翹起的唇角含著笑意,風姿卓越,芳華無雙。她雖被讚為錦州之花,可在此女麵前,仍忍不住心生懺愧,她終於明白,何為螢火之光焉能與日月爭輝。而那晨風曉月般的男子,溫潤的如蜀中的春風,沁人心脾。
莫離自然而然地在桌前坐下,笑言道:“小芙妹妹,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飲可好?”
唐芙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碧簫末端的玉佩上,再抬頭眼裏全是驚喜:“你就是離簫姐姐。我可比哥哥先瞧見你的真容。”
兩人相視一笑,瞬間消融了陌生。
莫離遞給唐芙三粒藥丸,“這是我今晨用碧落花所製的解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令尊和唐昭哥哥該多傷心。”
唐芙麵色一滯,伸手接過,喃喃道,“沒想到世上還有人尋地到碧落花。原來即便是尋死,也得先問問老天同不同意。”
她一口吞下那些藥丸,垂下頭,複又問道,“那他身上的幽冥毒現在已解了吧?”
莫離離開顧府時已將解藥給了寧遠,她點了點頭道:“他負了你,你還如此惦記他,顧惜朝真是福分不淺啊。”
那個叫小七的男子聽聞身子一震,看向唐芙的眼裏含著莫名的苦澀。
唐芙手抖了抖,給莫離添了杯酒,苦笑道,“他中毒是因為我,我不想欠他的。愛情就是一場男女雙方的情感拉鋸戰,最後動心的未必是贏家,兩相對峙,最後死心的卻肯定是輸家。”
紫藤看了一眼莫離,聲音澄澈好聽,“唐姑娘此番領悟很是透徹。”
莫離附和,“小芙說地可是至理名言。”
小七沉默地看著幾人,眸色分外寥落。
唐芙自嘲一笑,又倒了一杯,一口飲下,“所以啊,我唐芙願賭服輸。他身上的相思之毒是我下的,我就用我的心頭血了結這段孽緣。”
紫藤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唐芙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公子說的是,我這是咎由自取。如今蠟炬成灰,五內俱焚,我認輸。”
小七皺眉道:“別這樣笑。”
莫離眸光在小七身上一轉,眼裏透著了然。
小七目光不躲不移,莫離意味深長看他一眼,淡定移開視線。
此屋隔壁,有兩公子,一藍一灰,室內別有洞天,能將莫離一幹人等看地聽地一清二楚。
莫離搶過唐芙手中酒壇,給自己倒了杯,她笑,“說好同飲的,這可是上好的桂花釀,你可別一人獨占,我陪你喝。”
紫藤聲音如流水擊石,潺潺動聽:“喝酒傷身,切勿多飲。”
莫離展顏,眸若秋水,“我有分寸,別擔心。”
有風攜著溫軟的酒香吹來,窗外月上柳梢頭,輕歌吟朦膿。
有人在吟唱,“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香巢乍結鴛鴦社,新句猶書翡翠屏。不為別離已腸斷,淚痕也滿舊衫青。”
喝到興致盎然處,唐芙斷斷續續將她與顧惜朝的相識相遇依依道來,她說,這是做最後的緬懷,今夜是祭奠她即將死去的愛情,待旭日東升,她將前塵過往統統埋葬。
聞聽此言,隔壁屋子的顧惜朝甚是心痛,他也抱起酒壇,嘮嘮叨叨向寧遠訴說起刻骨銘心的此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