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客房一切如常,空氣中還殘留著沈墨筠走時剩下的淡淡香味,令人回味。
深夜十一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很想嚐試一下床頭櫃抽屜裏鶯鶯燕燕的滋味,可自問又沒那個狗膽。
唉,少壯不努力,如今徒傷悲。要是在初生牛犢的年紀在煙花胡同放縱掉自己,現在又用得著忍著蛋蛋的悲傷,獨守空房?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想什麼它就來什麼,床頭櫃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忍著不去理它,可越是不理腦子越亂,一亂就索性破罐破摔的拿起聽筒接了起來。
“喂!”
“喂,您好,請問是範先生嗎?”裏麵傳來的不是我想象中的問我在幹嘛要不要服務等之類的話,而是一道清新可人的聲音,應該是酒店前台了。
這番情景把我弄得啞口無言,大半夜本來就睡不著,你這破酒店又來添把火。我不耐道:“不是,你打錯了。”
想不到她還不依不饒,語速飛快急道:“範先生,您先請聽我把話說完,今天下午有一位女性給了我一封信,說是讓我在這個時間交給你,您看您是不是下來取一下,我這裏暫時還走不開。”
這是什麼路子?不解道:“女的?她有沒有交代自己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隻是負責幫她轉交信件,其餘她也沒告訴我。”
“好的,我這就下來。”
下到接待處取了信件跟前台道了聲謝,我看了看信封,沒有署名,一片空白。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白穎的樣子,心裏邊一陣緊張,非常害怕這是她留給我的辭別信。
上到房間打開信封,秀娟的字跡第一句話就是‘小岩,對不起’,出自白穎的筆跡。
我頓時感覺天都要踏下來了,連下麵內容都來不及細看,瘋了般的掏出手機,忙撥打著她的電話,可回答我的還是那陣熟悉的忙音。接著又撥打給了老白,也是一陣忙音。
忽然想到沈墨筠在今晚給我發的那條短信,結合現在的情況,對此她心裏肯定有數,既然她知道,那她也一定知道白穎現在在哪兒。
時不待我,我抓起那封信插進兜裏,按著沈墨筠的電話就出了門,直到我走出酒店,她的電話我還是沒能打通。
我絕望的站在人行道仰望著滿天的繁星,大吼一聲:“沈墨筠,我草你大爺。”
坐到長椅上點上根煙,激動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白穎選擇在這個時候讓前台把信件交給我,鐵定是已經算計過的,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出了我們的國境線了。
結合白穎昨晚瘋狂的舉動跟沈墨筠剛才的那句話,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們按部就班弄出來的,隻有我被蒙在鼓裏。
抽出兜裏的那封信,我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看了起來。
裏麵的字裏行間記錄著我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包括跟劉菲同居。一時讓我羞愧難當。
裏麵的言辭很溫和,沒有嚴厲的質問,更沒有激烈的抨擊,隻有白穎對此的歎息。
‘……之所以沒有選擇當麵問你,隻是我已經對你的粗枝大葉形成一種習慣,相信有朝一日你會忽然記起你還有個愛人在牽掛著你,等著你來告訴她這一切。哪怕它已成為事實,她也會原諒你。因為,我是如此愛你……’
‘法國,以前她隻是我的幻想,可當機會擺在我眼前時。’(在這裏,我相信白穎是有停頓過的,因為字跡的顏色略微有些不同。)
“請原諒我,小岩,最後我還是沒能撐住……”
“我能給你的也隻有我自己了,隻有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的離開你……”
結尾:再見,我的愛人,祝你幸福……
洋洋灑灑上千言,一字一句都像把刀刻在我心上。又痛又讓我羞愧的無地自容,仿似整個世界已讓我無處藏身。
但凡我還有留有一絲臉皮,我都能理解白穎的這些話隻是不想讓我背負壓力而對她愧疚。
想當時聽聞白穎有了外遇,自己都跟別人同居了,我他媽竟然還在她麵前好意思裝濫好人,想想自己真是無恥至極。
曾幾何時,麵對白穎默默對我的奉獻,我是那麼的處之淡然,她天真的等待,最後等來的隻有我那自私的沉默。似水的年華,卻被我親手葬送。
有句話說放棄一個愛你的人會難受,放棄一個你愛的人會更難受,白穎會跟我一樣難受嗎?不,她算不上放棄我,這一切,她都隻是被我逼的,當人把人看透時,避開往往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一切,都是我造的孽。白穎,我範岩對不起你……
天上烏雲聚成一塊,道道閃雷劃破天際,瓢潑的雨水拍打著我早已蔚然成冰的心,躺在長椅上,迎著一直朝大地呐喊著的夜空,我撕心裂肺的放聲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