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也當真了得,這一劍橫在空處,人人都以為他已窮盡變化,熟料劍鋒一轉,竟再次狂飆出數十道劍氣,直取蘇澈周身要害,眨眼局勢逆轉,已是避無可避之勢。
蘇澈體內真氣湧動如潮,手中長劍再成黑白二色,瞬息連斬,間將劍氣統統截下,然而徐長寧的開山已遞到麵前。
此時蘇澈神色終於肅然,左掌蓄滿真氣,拍向開山劍身。
“夠大膽的。”徐長寧冷笑一聲,劍勢不動,口中喝到:“震!”
掌劍相接,蘇澈猛然一晃,卻未退一步,口鼻溢出鮮血的同時,劍鋒黑白二色忽然轉為青黑,反手一劍撩去。
徐長寧不慌不忙,揮劍格擋,口中再次喝到:“震!”
這一次蘇澈倒沒有硬抗,腳步連轉,連退丈餘,這才卸去一震的勁力。然而這一擊硬拚也讓他傷上加傷,連耳朵也流下一道血線。
徐長寧抬起開山劍,麵色凝重起來,劍鋒上多了一道三寸的窄狹豁口,若是普通寶劍,隻此一劍就能斬斷,饒是千錘百煉、厚重寬大的開山,也幾乎被斬開三分之一!
如此驚天一劍,觀戰的眾多弟子竟無法可說,一時全場冷寂。
不少人已看出蘇澈還未凝煉真氣,距離淬氣幾近圓滿的徐長寧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他如何能將開山劍斬的半殘?這一劍太不合常理!
徐無序麵色微變,皺眉問道;“師父,他修的何等武決?劍勢竟如此凶狠!”
“看著就好。”李清離淡淡說了句,心道:“果然不是幽冥冰蓮,難道真修了劍劫淬心?”
演武場另一邊的冉銘長長出了口氣,終於放下心。在她身後的朱陽收了手,神色複雜。
蘇澈拭去口鼻血跡,道:“好雄厚的真氣,你沒出全力吧,三分,五分?”
“三分而已……”徐長寧盯著蘇澈劍鋒玄青微光,道:“開山劍雖不是內庫神兵,可論品階也相差有限,居然被這柄凡鐵砍成這樣,好凶厲的武決!”
“所以可要當心。”蘇澈長劍一抖,劍鋒玄青色又濃鬱幾分,“被我砍到一劍,你就死定了!”
“當我就這點本事麼?小家夥,要當心的是你才對。”
徐長寧劍勢忽然一邊,沉重的開山劍輕靈飄逸,仿若沒了重量。然而開山劍峰光輝閃耀不定,顯然是附了真氣,說不得輕飄飄的一劍之中,就有劈山開嶽之力。
“舉千鈞若鴻毛,這小子藏得倒好!”徐無序讚了一句,李清離也微微點頭。
蘇澈未淬煉真氣,且遠未達巔峰狀態,又接連受傷,固然接不下徐長寧千鈞之力;可反過來,徐長寧也絕不想挨蘇澈那凶厲的不合常理的一劍。
一時間蘇澈險象環生,全仗靈活身法遊走在開山劍影之中,毫無反擊之力,但他劍鋒玄青色仍在,且未見波動,始終如一。
如此鬥了片刻,徐長寧越戰越勇,也不知出了幾百劍,場中劍氣縱橫,山嶽河川再次隱現。蘇澈神色平靜依舊,在縱橫來去的開山和劍氣中時進時退,每每於進退皆不可的毫巔之時一步化解危機,不露半分不支之相。
可細心的人已看出,徐長寧武決劍技已發揮至異象顯現的地步,如此壓製之下,蘇澈步伐身形已不複開始時的靈動無方。
其實蘇澈比旁人看到的還要艱難的多。
徐長寧劍法已然褪去煙火氣,隱隱有了幾分合與天地的氣象,然而身為首脈高徒,內功修為絕對要比劍法還要出色。這短短片刻,蘇澈與徐長寧數百劍都未相交,可一旦兩劍交接,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想到這裏,蘇澈微微苦笑,自己才是不死不休吧,對於徐長寧來說定是遊刃有餘,或許他隻用了真正實力的五成?武道,畢竟是可與道脈比肩的武道啊!
這短短片刻仿佛千百年般漫長,就在蘇澈苦苦抵擋之際,忽覺壓力一清,徐長寧已收回開山,道:“快到一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