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觥籌交錯,絲竹悅耳,韋歡性格冷漠,不願寒暄,反倒是信國公一直拿著酒杯替他應酬。
步天音問雨琦宴會何時散去,雨琦說,韋府的晚宴多半會持續到前半夜。她本想大吃一頓的,因為步家送了禮,她不吃回來覺得虧。但現在滿眼都是不想看見的人,她當真沒有半點胃口。
步天音正尋思著找個什麼借口推辭先走,畢竟她現在代表的是步世家的顏麵。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沈思安忽然開口,聲音剛好可以讓每個人聽清:“聽聞韋大公子劍術又有進步,何不小露幾招給我們看看?”
花清越也笑道:“本宮也好久沒見表弟舞劍了!”
韋孟軒了然,囑咐韋歡道:“還不快去準備準備!”
韋歡一怔,道:“男兒仗劍是用來殺人的,又不是比劃給你們看的!”話雖是這般說著,他卻已抽出腰間佩劍,腳尖輕點,身姿優美的落到了宴席中央的紅地毯上。瞬間挽起一朵劍花,卷著樹上掛著的彩色綢帶,那綢帶瞬間變成了漫天的花雨,紛紛揚揚下落,韋歡立於花雨之間,長身玉立,好不風流。
花清越揮手,止住靡靡的絲竹音,舞姬福身退下,把整個場子都留給了韋歡。眾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這位俊美的玄衣公子身上,有幾個少女,見韋歡隨性耍了一招後甚至麵色緋紅快要昏過去。韋歡每一年的生辰都會請來眾多的帝都官貴,不少知名人士都帶著自己尚未出閣的女兒來參加,希望最好自己的女兒能被韋府大公子看上,哪怕做個側室,也算攀上了高枝兒。何況那韋歡生得俊美,女兒嫁過去也不吃虧!
坐在太子下座的沈思安忽然說道:“歡歡一人獨舞怕是很無趣,不如找個人陪你過招?”
步天音聽到他這樣說,她心裏無端的一個咯噔。他的目光掃向眾人,雖然沒有刻意看向她的所在,卻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韋歡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花清越,淡淡道:“你們都打不過我。”
沈思安的表情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花清越似笑非笑,等著看沈思安如何收場。然沈思安隻是怔了片刻,指著場中一個方向道:“她。”
步天音如遭電擊,霍的站了起來,剛才那股不好的感覺似乎要破土而出,她側頭問雨琦道:“他指的不是我吧?”
“就是你!”接話的是韋歡,他說話的同時將一把劍扔過去,步天音手疾眼快接住,韋歡突然走近幾步,略帶疑惑的問她道:“你是步天音?”
眾人的目光一直都隨著光輝一樣的韋歡而至,如今他站在步天音的麵前,還叫出了她的名字,雖然她以麵紗遮麵,但大家幾乎都猜到了她的身份。今日步家的家主沒來,自然是由他的嫡長女來出席。眾目睽睽之下,她自是無法拒絕。步天音心中覺得好笑,看來她這個剛被休下堂,號稱皇朝第一廢柴的無顏女,倒很是引人注目啊。
“步家嫡長女雖然廢柴無顏,但劍術卻是頗有造詣。本王雖已休你下堂,卻還是十分讚賞你的!”沈思安這番話說的難聽也好聽,氣勢寬容又大度,令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她步天音雖然氣量小,善嫉妒被他休下堂,但他卻不計前嫌,反而很欣賞她的劍術。
雨琦見沈思安說話如此咄咄逼人,謊話連篇,他根本都沒見過小姐用劍的好麼?小姐會劍術這事隱秘的很,連家裏那些旁係的主子都不知,天底下更沒幾個人知道!她心中憤憤,替小姐鳴抱不平!可這種場合,她一個下人哪敢上前多一句嘴?
就在她委屈至極時,步天音居然淡定的伸手解下了狐裘扔給她,然後摘下了麵紗,從樹下陰影中緩緩走出。
她知道,真正的步天音雖然軟弱,卻是擅長用劍的,隻是她輕易不在人前展示,是以知道她會劍的人極少。
可偏偏這討厭鬼沈思安就知情者之一。
她雖然不會步天音的劍法,但這裏的人應該也沒人見過她的劍法。一會她以西洋劍法,大概可以應付。靈力不能用,她總覺得,那個借她十萬兩的少年不簡單,她不能冒險使用!
步天音披散的長發僅用一根綢帶綁在身側,頭戴水晶翠玉銀線抹額,此外再無其他繁複的裝飾。令所有人驚豔的,是她那妖氣橫生的半麵桃花妝和那一身紅衣白裙。
她右臉那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黑炭胎記,此刻被一三朵深紅色桃花取代,每一瓣花瓣都楚楚動人,綠葉扶蘇,好像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來,灼灼芳華,遺世獨立。她以桃花妝遮住了醜陋的一麵,同樣也露出了另一麵完好的容顏,整副容顏美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