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步天音將這一切看在了眼中,這世上很少有人讓人一眼就看透,可偏偏她這四叔就是那種見一眼就知道他不好惹的人。這麼多年他辦事爹絕對放心,因為他做事從來都會有第二手準備。步家雖無高官爵位,卻在江湖與朝堂上遊刃有餘,除了她有個聰明的爹,還有這做事謹慎的四叔。
她猜到了他會懷疑她這張臉的真假,但她不怕。因為這就是真正的步天音,她不怕他查。這張臉這具身體由裏到外,處處皆真。隻有靈魂不一樣了,這一點估計他們死也想不到。
張子羽麵色幾度變化,最後竟又朝著望天樓的方向走去,步天音暗道不好,匆忙從小徑折了回去。她翻窗而入腳底將將沾地,張子羽後麵便推開了門,見她趴在窗前往外看得出神,幹咳了兩聲,笑著道:“在看什麼?”
她似乎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天真的蹦到他麵前,挽著他的手臂搖晃道:“我看到窗外麵兩隻麻雀在竊竊私語!”
張子羽也不知是否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隻是頓了頓,便一如既往的笑道:“你爹去明都的糧倉辦事了,我晚些也要趕過去,大概三日後回來。今日是信國公家大公子生辰,韋府發了晚宴的請柬。我備好了禮物,你替步家去一趟吧!”
步家是糧食大商,多年來暗中壟斷金碧的糧食。民以食為天,日常生活,行軍打仗,無論做什麼隻要人活著都需要吃飯,是以步家才做到如今這般龐大的生意。可謂是雄踞帝都。步名書經常外出,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都是常事兒。步天音也想替父親分擔瑣事,可這信國公家大公子……那不就是韋歡那個死人妖嘛!
步天音揉了揉腦袋,挫敗的問道:“非得我去嗎?天風呢?”
“他早跑的沒影了!你是步家嫡長女,你不去,難道還輪得到旁人去麼?!”張子羽的意思很明顯,步天音也聽得明白。府裏的二叔和三叔兩家子,幾乎就是吃白飯的。平時不出力就算了,還整日作威作福鳩占鵲巢把自己當主子。
步天音一想也是,別人都沒資格參加的晚宴,隻有她有啊!
況且,今夜或許有機會整整那個死人妖!如是想著,她也就應下了。
步天音帶著麵紗,披著紅色的狐裘,遠觀就如一隻火紅的狐狸。她攜雨琦坐著步府寬敞的大馬車一路從步府出發,向著城東的韋府駛去。酉時三刻,便行至韋府。
韋府門口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彩色的燈籠照在積雪融化的路麵上,五彩斑斕的煞是好看。步府的馬車掛著牌子,停在路邊時便有韋府的仆人恭敬迎上來。雨琦遞上請柬,仆人引領步天音向裏走去,這時,又一輛高大的馬車停在門口,這馬車的後麵又是一輛精致卻不失華麗的馬車,似乎是一起來的。
步天音依然以麵紗遮麵,她注意到領位的仆人麵色有變,十分理解的同他道:“小哥快去迎接貴客吧,我們自己進去便好。”
那仆人聽她喊自己“小哥”,臉色有些發紅,但還是朝她行禮,而後向著後方走去。步天音的腳下也沒有前進,而是偏頭看了眼那氣勢恢宏的馬車。
一個身姿矯捷的少年自車上下來,一旁的車夫馬上半跪在了地上,車上一雙黑色長靴踩在那人背上,扶著少年的手跳了下來。那少年正是錦色,他的主人正是花清越。
步天音心中呸了一口,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他也會來,她就不來了。步天音撇著嘴,怪自己怎麼沒有一早想到太子跟死人妖的關係當是不錯,還有沈思安……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既然這三個貨關係都不錯,那麼沈思安也會出席的吧?真是麻煩,她一邊歎氣一邊拉著雨琦轉身走進韋府。
太子馬車後麵跟著的那輛馬車裏,同樣也跳下來一個清俊的少年。他的主人顯然十分低調,下車後便默默跟在太子的身後。花清越見狀,拍了拍他的肩頭,大聲笑道:“長歌,別這麼見外。你總是悶在屋子裏會憋壞的,讓你出來玩你就該好好放開才是!”
雲長歌也笑道:“太子說的極是。”
花清越手中折扇一合,向著麵前一位穿著官服的男子走了過去,他們一麵寒暄,一麵就隨著人群入府。而雲長歌清淡如水的目光,無聲息的落在了剛進去不久,跳來跳去的那道影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