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訕訕地笑,說:“姐,人生就是這樣,沒有一條路是平坦的。再說,如果我一帆風順額,也就不會遇到你。”
孟小冬的神情頓時變幻了好幾遍,她盯著我問:“王者,你覺得是幸運還是什麼?”
我一楞,當即笑道:“當然是幸運。”
她就歎了口氣說:“其實,你的底子不錯,怎麼就不想著去複讀呢?”
“複讀幹嘛?”我有些不高興。關於複讀的事,是我與我爹的又一次更強烈的衝突。
我爹確實希望我去複讀。我也暗暗下了決心去複讀。可是我的老師對我爹說,按王者這樣的秉性,別說複讀,就是再給他一千次機會,他一樣的把握不住。
我當然知道老師說的是氣話,我雖然不算他的得意門生,但如果我不缺考,至少不會丟他的臉,拉他的後腿,讓他的升學率因為我的過失而痛失排名第一的位置。
老師的話音未落,我爹的一巴掌已經結結實實落在我臉上。事後我偷偷照過鏡子,五個手指印在我臉上頑強地呆了三天才慢慢消失。
這一巴掌幾乎將我和我爹十幾年的父子感情打得粉碎,我捂著臉,呆呆地看著我爹。
我爹咬牙切齒地吼:“你怎麼不去死?”
聽到我爹這樣罵我,我的心痛得像刀割一樣的難受。我是我爹的驕傲,這在我八歲的時候就初露端倪。八歲那年,我家來了一個讀古書的遠房親戚。哪天剛好下雨,我爹陪著他在滴著雨水的瓦簷下喝酒,其時我已經讀到了小學二年級,正興致勃勃的翻著我祖上留下來的線裝書。
我爹讓我做一首詩給親戚看,我看著滴滴答答的屋簷水,信口就口占一絕出來。
當然,現在我已經記不清這首詩是什麼內容。但我能清晰地記得,我的親戚當時將我驚為天人。說完的凜賦非常人可比,倘若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經世安邦之才。
我爹從此深信不疑,我的地位從此在家裏盛況空前。但凡是我想要的,隻要隨便語言一聲,必定會完完整整的滿足我的願望。
我的失敗無疑對我爹是個致命的打擊,因此他的一巴掌,幾乎傾盡了他全部的憤怒和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感情。
我的老師沒料到我爹會當著他的麵,將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打得蒙頭轉向。他還來不及反應,我已經奪門而出。
再後來,就出現了我孤獨地前來深圳,尋找苟麻子的橋段。
有時候我想,苟麻子究竟是上天派來斷我前程的,還是他故意有目的要讓我成為一個笑話?
為之,我一直耿耿於懷!
孟小冬好奇地瞧了我好幾眼,抿著嘴巴笑起來說:“王者,看不出你還真有點才氣呢。八歲出口成詩,不是才子又是什麼。”
我尷尬地笑,說:“姐,你也笑話我?”
“我不是笑話你。如果你王者不是個人才,我才懶得看你半眼。”
“姐太誇張了吧?”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沉吟了一會,她喃喃道:“以後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遠。”
我不明白她這句話裏的含義,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揮了揮手說:“你下去休息吧。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