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馬,結成了一個整體。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青龍感受到這一幕幕慷慨悲壯的場麵,心中突然升騰出異樣的情愫。似乎除了自由之外,還有一種東西,也是馬兒要追求的。
人類選擇馬這種動物,作為戰爭的武器,並不是偶然。除了它的外在,如體型、速度、易乘坐之外,內在氣質,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野馬群在荒原戈壁上奔行,追逐水草和疾風。它們對遠方存在渴望,想奔行到天之盡頭,去看一看山的那一邊,是什麼樣的風景。
痛快、酣暢、壯烈、激蕩,就是馬兒的追求。
“希律律——”青龍昂首嘶鳴,四蹄騰空,載著林羽鴻奮力一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那個瞬間,人馬合一,長槊飛舞。在遠方皎潔月亮的映襯下,仿佛一張最精美的壁紙。
馳騁良久,林羽鴻忽然眯起眼睛,抬頭仰望。似乎在夜空中,看見一個迅疾無比的黑影,在四處盤旋。
“這是……血羽火鴉?”
自從洛秋眉施展了術法之後,已經一月有餘。這些日子,林羽鴻多次和韓映雪相聚,卻沒發現她和火鴉,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為了這,洛秋眉被林羽鴻嘲笑了好幾次,說她是三腳貓,隻會對死人動刀子的殺豬匠,惹得腹黑女差點氣炸了肺。
林羽鴻和韓映雪之間,經常用火鴉通信,每次都是一些閑話。比如“我又譜了首曲子”,或者“今晚有新鮮的綠豆糕,哥哥過來吃吧”諸如此類。
林羽鴻唇角含笑:“不知今天,映雪又想跟我說什麼悄悄話。”
發出呼哨,將火鴉召喚下來。可一看之下,頓時心中大驚。
平時傳信的小竹筒,都綁在火鴉的腿上,可今天卻空空蕩蕩。隻是在它的嘴裏,叼著一片鵝黃色的衣角,上麵還有斑斑血跡!
林羽鴻立刻撥轉馬頭,拍了拍它的腦袋:“隨我去救人,也許還會大戰一場,你敢不敢?”
青龍的神情立刻變得興奮,跟著火鴉,撒腿狂奔。
兩刻鍾之後,林羽鴻來到摩天崖下。舉目遠眺,隻見陡峭的山崖黝黑一片,被包裹在重重濃霧之中,連林中的鳥雀都一言不發,似乎感受到殺機臨近。
崖頂的摘星樓上,卻是燈光大亮,在山風中還能隱隱聽見,漢子們在吆三喝四、肆意狂笑。
林羽鴻手持長槊,策馬前驅,速度由緩變急。
胸腹中真氣奔湧,化作一聲長嘯,和清脆的馬蹄聲交響呼應。踏碎寂寥的空山,沿著蜿蜒小道,一路上行。
“映雪,我來了!”
摘星樓中,許多黑衣人在四處穿梭。他們興高采烈,從各個房間,抬出一箱箱金銀細軟,名錄賬冊。時不時抓起幾樣,塞進自己的腰包。
大廳中,韓雄和宋風華麵如死灰,被身後幾名大漢,用利刃鎖鏈加身,牢牢綁定。
正中央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名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的老者,正是上官家旁係的四長老,上官宇。
隻見他手撚長須,神情怡然,高聲喝問。
“韓雄,你的養女私闖劍塚禁地,現已掉進熔岩之河,化作煙塵。不過她雖然死了,但不足以恕其罪,從你開始,韓家所有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韓雄滿臉頹唐,無力地回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必多說,開條件吧。”
“好!”上官宇拍著扶手:“爽快,交出洗髓丸的丹方,還有韓、宋兩家,所有隱匿的資源、財產,我饒你們族人不死。”
韓雄和宋風華對視一眼,同時歎氣。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仿佛頃刻間發生,讓人難以把握。
前些天,得到洗髓丸的丹方,家族又傳來好消息,韓雄的養女被選中,參加晉升嫡係的比試。
原本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可誰能想到,那個女孩吃飽了撐的,跑去私闖禁地。
也許……根本不是私闖,而是被人陷害。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宗門世家中,派係林立,爭鬥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凶險異常。
而家族的高層,似乎也有意如此。就像在養蠱蟲,從中挑選出最強大、最有機心的人,進入領導層,這樣才能保持家族世代鼎盛。
在他們的心裏,自家人互相排擠、傾軋,是巢內競爭,是保持進取心和警惕心的必要措施。
無論結局是誰勝利,姓氏永遠都不會改,總比便宜了外人要好。
事已至此,韓雄根本沒有選擇餘地,隻有同意:“好,我答應你。”
說著,將所有東西的隱匿地點,一一道出。旁邊立刻有人記錄,馬上前去核查。
上官宇滿意地點頭,站起身來,事情告一段落,他的臉上浮出浪笑。
“算你識相,我現在去享用你的寶貝女兒,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