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軌,既然許行知誇下了海口,樊明石索性把他能勝任的工作拋給了他,了解清楚之後放權,這是樊明石的優點,是個典型的管理者。而樊明石自己也不能閑著,他也得為廠裏去跑資金貸款。
關於床位事件的後續風波,許行知沒去打聽。
周五這天,虞琪這小姑娘特地跑來告訴自己,說潘永泰那個侄子的爺爺,並沒有在縣人民醫院住院。
許行知有些愧疚,畢竟老人家是沒錯的,但轉念一想,就算不住縣裏,也可以住安遠市的醫院裏嘛,那裏設備先進,醫生水準也高過不少,對老人的病情更有幫助,雖然價錢高了點,但潘永泰會缺這幾個錢嗎?
想想鄒玉軍拖著潘永泰的褲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許行知便無法相信潘永泰沒拿他的錢。
許行知心中稍稍安定,不由笑了起來,在安遠市裏,一個窮縣的副書記八成是抖不什麼威風了。
“聽護士長說,那個剃寸頭的叫毛海鋒,第二天早上來了一趟醫院,兩個腮幫子都是又腫又青的,說是被他舅舅給揍了,叫他仗勢欺人,活該這下場!”虞琪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惡氣得報的表情。
許行知微微一笑,她畢竟還是年紀小,耐不住性子,這還是沒跟她說虞利有可能是潘永泰陷害的,否則的話,她知道害父親入獄的人吃癟,恐怕會更興奮。
“揍毛海鋒一頓還是輕的!”許行知並不擔心潘永泰會來對付自己,他現在是麻煩纏身,鄒玉軍的案子一日沒有蓋棺定論,他就一日無法安生,平日就習慣低調,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更加小心謹慎。
突然想起探監的事,開口問道:“探監手續辦了沒?”
虞琪視線落在鞋尖上,低聲道。“沒,我去了居委會,人家說我未成年,讓我叫媽媽來!”
“你平時裝的挺像個小大人,怎麼沒能說服居委會的人?”許行知有些想笑,隨後道,“那你讓你媽去辦手續吧。”
虞琪眨了眨眼:“今天周五,辦手續肯定來不及了,你不是政府的人嗎,跟獄警說說就行了。”
許行知按了按額頭:“我說小姑娘,我那是工業局,又不是公安局。”
虞琪哦了一聲,心中稍稍有些失落,這時卻聽許行知沉吟道:“明天直接去就行了,記得帶上戶口本。”
虞琪頓時雀躍了起來,想起明日的事,心髒就有些撲通撲通的亂跳……
第二天早上,許行知陪同虞琪去了一趟安遠監獄,亮出工作證,獄警看都不看,許行知也不廢話,朝他展示了一下縣政府開具的介紹信,上麵寫著因工作需要等等緣由探監虞利。
原本翹著二郎腿像大爺一樣的獄警表情一滯,立刻站了起來,按照規定檢查了一下攜帶的食物等物品,畢恭畢敬的引領著兩人去了探監室,又讓人去喚虞利了。
“我們領導寫的介紹信。”許行知解釋道。
虞琪將信將疑,她對許行知了解的並不多,隻知道他是什麼縣政府的人,去探望徐力的時候也說是縣政府的秘書,昨天他又說是工業局的,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到底什麼來頭,隻知道有些能耐,便也不去理會了。
許行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能力出眾的罐頭廠廠長,中等身高,臉型棱角分明,鼻直口方,光看眼神就知道這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從看守所轉到監獄裏已經有七八個月了,虞利也完全適應了監獄裏撒泡尿都要打報告的生活,但他的心裏,還是有著一番未曾磨滅的雄心壯誌。
一見到父親,虞琪就忍不住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的滑落。
見到女兒,精明強幹的虞廠長表情也變得慌張起來。“小琪,你怎麼來了!”
“爸爸!”虞琪連忙撲過去抱著他,放聲哭了出來。
虞家父女知道有希望洗刷冤屈,原本壓抑著的情緒就像決堤的大壩,一股腦的全部傾瀉了出來,父女倆抱頭痛苦了起來。
“別哭了,這是好事情!來來,吃點東西!”許行知笑了笑道。
虞利替女兒擦了擦眼淚,朝許行知感激道:“謝謝你幫我!”虞利雖然在監獄裏,但是也聽到不少的風聲,鄒玉軍挪用公款、做假賬而被紀委調查,他也是知道的。
許行知沒有答話,從袋子裏翻出一罐玻璃瓶裝的罐頭,擺在桌子上;“虞廠長,很久沒吃過罐頭了吧。”
虞利臉色變了變,身為罐頭廠廠長,這個罐頭可以說刺中了他的心,因為這個罐頭不是徐水罐頭廠生產的。
許行知故作抱歉道:“真是對不起,來的太倉促,沒有仔細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