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杯觥交錯。賓主言歡,數位絕色名妓坐在雅間內的不遠處撫古琴吹簫管,悠揚的絲竹之聲回蕩在寬敞的雅閣內,名妓們一雙雙秋水般的妙目卻不時在帥氣的河東軍勇士那張英俊年輕的麵龐上掃過,白蔥似的纖指劃過琴弦簫管,一道又一道或幽怨或嬌或媚的眼波頻頻隻朝他們拋送過去,古雅典致的絲竹聲裏竟無端多了幾分旖旎曖昧的味道。
其實這些名妓最想見的還是當初在汴梁城做生意的段明玉,年紀不過二十,已是名揚下的大官兒,又是當今七王爺最寵信的人,更掌握著令下聞風喪膽的軍隊。英俊也好,權位也好,招惹女人愛慕的所有特質他都具備,教那些絕色名妓們怎能不傾心相許?便是做他最末一房的妾,此生亦不虛了,風塵女子能尋得一位富家翁依托終生已然是大的福分,更何況是一位麵貌英俊,手握大權的年輕大官兒?而且的而且,還有幾分鄉土情誼在裏麵,畢竟,段明玉也是汴州的驕傲。
但是如今宴會上沒有段明玉,名妓隻好退而求其次,往孔武有力的人拋媚眼了。
賓客滿座的宴席裏,名妓們使盡了渾身解數。都想讓這些河東軍勇士多看她們一眼,最好博得這些將領的歡心。點自己為侍侯枕席之人,一夜床笫風流過後,從此她們可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在場有還沒有娶妻的,將來或許當個正牌夫人也未可知呢……
於是乎,今晚給晉王爺接風的宴席裏,喧囂與風雅並存,美酒共媚眼亂飛。怎奈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憐香惜玉,那位晉王爺隻顧著和官員們談笑風生,麾下的河東軍親衛站在晉王的身後,眼睛連瞟都沒瞟她們一下,仿佛當她們不存在似的,不解風情的河東軍漢子們,委實令名妓們恨碎了芳心。朱溫自然將名妓們的神情看在眼裏,舉杯朝李克用敬道:“晉王爺,酒與色不可分家,大人光顧著喝酒,可冷落了這幾位美人兒了。不解風情可是一樁大的罪過呀,您沒聽出來美人兒的琴聲都帶著幾分幽怨和恨意了麼?”
在座的官員們皆放聲大笑,幾位名妓的俏臉卻漸漸紅,也不知是臉薄還是故意做作。卻似喜還嗔地飛了朱溫一眼,顯然,這位為她們爭機會的節帥大人博得了眾女的一致好感。
含笑舉杯啜了一口酒,李克用的目光瞥向窗外,神情微微有些不耐煩。
李克用眨了眨眼,笑道:“朱大人比我風雅多了,我是草莽漢子出身,然則這兩年隻顧征戰鑽營,曾經年少的風流韻律全忘得光光,各位大人當麵,我這老漢實在侮辱斯文了,慚愧無地呀!至少我就聽不懂這曲子裏有什麼幽怨什麼的……”
名妓們的琴聲和簫聲頓時全亂調了。
李克用與汴州府的官員們推杯換盞之時,上源驛的宣武軍將士們對驛站裏的河東軍動了突然襲擊,一切都是如此突然,沒有絲毫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