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出去以後,我一直出於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身體也越加不聽使喚了似的,無力又癱軟...腦袋裏還時而嗡嗡作響......
很奇怪,沒過多久,我又感覺靈魂好像出竅了一樣,瞬間自己仿佛從身體裏走出來了似的,突然整個人輕飄飄地站立了起來,而我的身體卻躺在一邊...一動不動。
剛意識過來時,刹那間,我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已經被父親打死了...因為我從未見過自己的睡姿,可是今天卻看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那個單薄男孩,看上去是那麼可憐與無助,甚至還有點像一具兒童死屍,而且他的渾身上下全是淤青與斑斑的血跡.....
因為不放心,我專門在他的胸脯間傾聽了一會兒,幸好心髒依舊在跳動,鼻子與嘴巴間也有均勻的呼吸聲...確定自己沒死,我才鬆了一口氣。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個被家暴後的自己,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接下來,我感覺自己輕如鴻毛,全身也無任何疼痛與不便,可以自由輕鬆地在廚房與臥室裏來回走動。
可這時,突然從窗戶那邊傳來“啪”一聲巨響,好像有人故意在外麵朝這邊扔了什麼東西似的,這麼一推測,我立馬跑了出去...可是剛邁出門檻,意外地看到歐洋竟然站立在我的正前方...正在兩眼無光地審視著我。
雖然是夢境,但我還是有些難以理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又想起剛才在破院子親曆的那個怪事,我也不禁想故意捉弄一下他,於是接下來,我故意裝出一副不悅的表情盤問他“歐洋,你剛才到底去哪裏了?為什麼跟我說話的時候突然消失了?害得我白找了你那麼久!”
這時,歐洋突然用手對準自己的嘴巴,做了一個“噓”的姿勢,然後又有點疑神疑鬼地四下張望了一下...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迷茫,接下來,隻見他又伸出另外一隻胳膊,默默地指向了我家的後院,然後悄聲說了一句“海雲,你上那邊去看看!”
之後,便像一縷空氣,又立刻消失了。
歐洋一走,我感覺整個院子裏陰森森的,天氣也說變就變,天空頓時烏雲密布,緊接著便暴雨連連,沒來得及躲閃,很快我就被雨水淋濕了...瞬間我感覺有一股冰涼的寒意流入自己的身體......
下一刻,我果然從夢中醒過來了!
隨後,那個輕飄飄的自己也立刻消失了,這時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父親又是一身爛醉地癱坐在我眼前,但這次,他緊緊地摟著我的身體...並且在嚎啕大哭......
這一刻,我才隱約意識到剛才那股被雨水淋濕的寒意,原來是身上的衣服被父親的眼淚給弄濕所導致的......
對於父親這樣的行為,我內心頓時有些反感與厭惡...於是接下來我本能地向後推了一把他,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反應,父親馬上鬆開雙手,用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有點驚慌失措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又快速抹掉臉上殘留的淚水,略顯欣慰地說道“兒子,你終於醒啦!沒事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爸爸保證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我對天發誓......”
父親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又準備要湊過身子來摸我的頭發,這次我又本能地避開了,因為我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父親...多數情況下,他雖然是一位慈父,可是今天對我暴行之後,我完全陷入了一種恐慌,現在我甚至無法與他對視,感覺自己根本不像是他的兒子,更像一隻被他任意發泄與欺負的...非常懦弱的...小羔羊!
而且我根本無法預測,下一刻他會對自己做什麼?
父親見可能感覺到我現在無意與他說話,便知趣地站起身重新一拐一晃地走進了臥室,很快我就聽到了他的打鼾聲,我猜想父親一定是趁著酒勁睡過去了。
接下來,終於輪到我行動了,從夢中驚醒以後,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盡快離開這個家,離開白銀了...而且越快越好!
這麼一想,我便用盡全力站了起來,扶著牆壁忍著疼痛走出了家門......
外麵天色已經漸黑,我怕驚醒父親,所以走路的時候,格外的小心翼翼...可是剛走到院子中央,這時,突然從後院裏傳來一些“嘶嘶”的摩擦聲,又隱約地聽到一陣輕聲細語!
瞬間,我便聯想到,會不會是從地窖那邊傳來的聲音?
刹那間,我又回想起剛才夢境裏歐洋的那個舉動,出於好奇心,我又悄然地來到上次藏身的那個拐角處。
接下來,我站在那裏,緩緩地探出去半個身子望了過去...
此時此刻,地窖那邊果真有一個黑影在幽幽地蠕動,很快又變成了兩個黑影...他們好像是從裏麵爬出來的...一大一小,驚愕之餘,我又定睛一看,雖然是夜幕時分,但這次卻看得異常清楚,這兩個黑影不是別人,竟是母親與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