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黔州的路上,我給孫隊長請假和李梅火速趕往“鍾馗堂”,請師傅幫忙處置耕兒。孫隊長當即應允,讓我將耕兒交給師傅以後,迅速趕回大隊,一起審訊從賈角山押回的犯罪嫌疑人,移交龍娟、劉玉嬌等五人的屍體。
師傅正和幾位師叔在大殿操演一種我沒有見過的陣法,見我和李梅抱著一個若有若無、捆得嚴嚴實實的孩子,急忙停下操演圍過來。
還沒有等我開口,師傅雙手一伸,攔住幾位師叔,將右掌按在耕兒天靈蓋上,當即大吃一驚,說:哪裏來的鬼嬰,快些給我殺了?
我驚訝地問:什麼鬼嬰,這千萬不能殺?
師傅說:就是女人懷孕後突然遭凶死亡,但是腹中的胎兒因母親的怨氣較重身不死、神不散,執拗地出生,形成半人半鬼的孩子。
怪不得我倆兩張鎮鬼符差點沒有鎮住耕兒。
師傅說:如果這個胎兒無人搭救,死於母親腹中,將集聚母親和自己所有怨氣,迅速成為“鬼嬰”,功力異常強大,黑白不分、善惡不論,在珠胎暗結之地、母親死亡之地、自己出生之地大開殺戒,為母親報仇,這些地方極有可能遭遇一場大劫難,每殺一人一畜其功力將得到提高。這個鬼嬰目前的功力,你製服不了,隻有天師級端公、主持級僧人出手才可能鎮壓得住。現在,最好的化解辦法是趁他留戀母體之際,將他鎮住或收養。
我將耕兒的來曆原原本本地告訴師傅,他老人家掐著手指,長歎了一口氣,說:孽緣啊,孽緣。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呆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回答。
李梅看了看我,給師傅鞠了一躬,說:請大師化解他的怨氣,留他一條性命吧。
師傅問:留命之後又怎麼辦?
李梅又看了看我,我還是呆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回答。
李梅看了看我,說:我和耕二娃撫養吧。
師傅說:你們男女朋友關係都不是,哪有一起撫養一個嬰兒的道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你們都是乳臭未幹的孩子,怎麼撫養這半人半鬼的東西?
我的思緒混亂到極點,就想一盆麵粉和一桶水被強力攪拌機不停地攪拌。
李梅說:我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隻求大師把他怨氣化解掉,讓他成為一個普通的人,或者一個普通的鬼。
師傅慈祥地望著我,問:徒兒,你的意見呢?
我思緒突然清晰了,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隻求大師把他怨氣化解掉,讓他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我願意將他養大成人。
師傅又長歎了一口氣,說:我可以化解他的怨氣,但他不能成為一個普通孩子?
我和李梅同時問:為什麼?
師傅說:天機不可泄露。
我和李梅同時說:好吧,一切聽師傅安排。
師傅說:如果這鬼嬰今後百般為難你們,你們不要後悔。
我和李梅:哪有後悔自己孩子的人呢?求你盡快化解它的怨氣吧。
師傅從李梅懷中接過耕兒,讓師叔和我在大廳按照八卦方位站立,從隨身衣服中摸出四個我從沒有見過的銀光閃閃的鐲子,戴在耕兒的手腕和腳腕上,幾乎定做一樣,大小十分合適,我知道這鐲子一定是端門重器。師傅剛摸出鐲子,耕兒奮力氣掙紮,全身青筋暴突,眼球幾乎要崩裂出來,臉蛋肌肉痛苦地扭曲著,明顯為了躲避師傅的鐲子做最後的努力,無奈身上有兩道鎮鬼符、一根捆鬼繩,始終掙脫不了。
鐲子剛一上身,耕兒冷汗淋漓,師傅取掉鎮鬼符和捆鬼繩,耕兒猛地蹦到地上,跳起大約半米高,準備攻擊師傅,我和李梅幾乎同時喊:耕兒,不得無禮。
師傅一邊擺動左手,意思是不要緊,一邊右手捏成劍指,猛地指向耕兒,耕兒立即一個仰八叉倒在地上。耕兒接連跳了三、四次,每次都以倒地告終,見實在不能取勝,立即朝大門口逃跑,準備逃離“鍾馗堂”,無奈大門口有大師叔鎮守,被大師叔狠狠一掌推倒在大堂。耕兒轉向側門逃跑,又被一位師叔狠狠一腳踢回大堂。耕兒累得氣喘籲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臂不停擦拭著眼睛,滿臉都是淚水、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