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全接過香來,按照我教過他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的眼睛始終盯在香頭上,風不大,但燃燒出來的煙霧卻明顯向著旁邊擴散開。難道是於婉麗接收不到香火?還是不願意接受?
這個地方並不好,她沒有理由不願意遷走。
那麼……裏麵不是於婉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時候打退堂鼓怕是連張友全都不會幹的。我也隻能硬著頭皮,先把墳起了再說。如果真的不是,撿屍骨的時候,張友全自然認得出來!
我這麼想著,讓張友全把香插在香爐裏。隨後,順手接過蔣毅峰遞過來的一把鐵鍬,將張友全拉到了我預定的位置上,讓他先下頭三鍬土。
張友全生怕做錯,跟我確認了一遍,才揮起了鐵鍬。
一鍬,兩鍬,就在張友全鏟下第三鍬土,向著身後扔去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出喊聲,“等一下!”
張友全詫異地看過去,不明所以。
我此時正琢磨著墓裏的事情,沒太關注到張友全的動作,當然也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被叫聲驚得回過神兒來,順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是跟著我抬棺的八仙。
他此時神色震驚至極,而隨著他表情的變化,身旁的人也已經漸漸發現了不對。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所有人好像約定好了似的,都紛紛驚叫著後退。
我這時候才發現了不對,連忙朝著張友全手上的那把鍬看過去。
這一看不得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隻見張友全手握著的鐵鍬的鍬頭上,還沾黏著一大塊的泥土,那泥土上,殷紅的血液正順著鍬頭淌下來。鮮血吧嗒吧嗒的砸落在地上,正對著的土地上已經有一小塊被鮮血給染紅洇濕了。
“媽呀!”張友全驚叫一聲,一把將鐵鍬扔在地上,整個人栽倒在地,正好坐在了那灘血上。
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隨著這一聲大喊,熱心過來幫忙的鄉親們都紛紛調頭,沒命的朝來路跑去。
等我想起來阻攔的時候,周圍除了蔣毅峰和我帶來的八仙之外,就隻剩下了張友全一個人癱坐在地上了。
“小……小棺爺……咱們怎麼辦啊……”先前那個最早發現異常的八仙,自己也是挺高的個子,長得粗壯的身形,此時被嚇得夠嗆,說起話來都細聲細氣的。
被張友全刨開的那塊土地上,血水正順著被挖開的位置汩汩流淌出來。速度雖然不快,但一刻不停的淌出血來,卻依舊讓人看著心慌。
我知道,蔣毅峰之所以不跑是因為他講義氣,而八仙之所以都不跑,則是因為他們大概認為是跑了也沒有用。
這種詭異的事情,若是沾上了誰,想跑,哪有那麼容易的?他們都看著我,指望著我來想辦法。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的情況啊!我哪裏就知道怎麼辦了?
蔣毅峰在身後扯了下我,問我道:“怎麼辦啊?”
見我半天不說話,他湊過來低聲道:“沒辦法也先說一個啊,都指著你呢!”
我環顧四周,看著所有人眼中希望和絕望交織的複雜神色,輕輕歎了口氣。是啊,我是抬棺匠,我不頂上還能怎麼樣?癩蛤蟆墊桌腳,死撐吧!
我衝八仙一擺手,喝道:“慌什麼!刨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