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夢魘。絕望,恐怖。眼前所見,赤紅一片,內心唯有暴戾、憤怒、仇恨!當一切如潮水般退去,顧玄睜開眼,又是那個夢,到底是什麼?過去的一切,到底是什麼?自己又是誰?迷惘隨後就被刺魂蚓造成的疼痛而扯回現實,他不知道痛昏過去了多少次,可內心沒有絲毫軟弱,夢中的場景,讓他生出了極強的怨怒,為何要屈服在袁無雙這種恃強淩弱的人手中?他心中有怒,便要勃發!當旭日初升,袁無雙沒了從容之色,她已從韓力的口中得知,如今萬仙宗隻有顧玄才能夠治好黑斑病,此病若是拖延,越是難以醫治,至於金蠶這種高級靈蟲,更易病死。耽誤了一夜功夫,再見到金蠶,袁無雙的心在滴血,金色的皮膚早就被黑色的斑點徹底覆蓋,她能夠感應到金蠶不斷流逝的生命力,讓她暗惱自己的衝動,何必於一介雜役弟子慪氣?自家心中當是以仙道為重,金蠶事關金丹大道,要是因為此事而折損了金蠶,那就悔之晚矣。這金蠶袁無雙機緣巧合獲得,養育了十餘年,才有今日品質,如果病死,十年苦功就徹底打了水漂。看了一眼顧玄,原本的傲慢之心也收了起來,這小子倒有骨氣,疼了一宿,竟然不曾求饒半分。袁無雙收了刺魂蚓,問道:“顧玄,你要怎樣才能醫治我的金蠶?”顧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疼痛消失,方才覺得人生如此美好,既然你這個臭娘們服軟,那我就不客氣了,哼了一聲,道:“向我道歉,我便考慮為你家蟲子治病!”“道歉?”袁無雙神色一凝,雙眸寒芒閃動,看得顧玄心驚,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不找些場子回來,小爺我受的罪豈是白受的?“那是自然!你的金蠶生病乃是天災,我本想過來醫治,你卻如此蠻橫!”道歉?蠻橫?袁無雙原本想給你小子點麵子,哪知道這顧玄倒給點顏色就要開染坊了!從修行至今,她袁無雙行事素來如此,何曾向人道歉?又有何人直麵斥她蠻橫?顧玄,我看你是活膩了!“你要是再跟我絮絮叨叨,金蠶就真沒救了!”顧玄瞟了一眼要死不活的金蠶,渾然不顧袁無雙鐵青的麵容。袁無雙終究不是常人,在金丹大道的誘惑麵前,一切都可退讓,她略一思量,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顧玄,道:“這瓶中有一顆築基丹,可助你早日築基成功,算是賠償!”顧玄心中狂喜嗎,臉上卻不露一絲變化,淡然接過,裝入儲物戒中,大咧咧道:“這築基丹算不得賠償,而是醫治金蠶的酬勞!至於賠償,我隻需一個道歉!”“你……”袁無雙第一次遇到此等人物,純粹的石頭腦子,油鹽不進,顧玄見她惱怒,心中更是快意,惡狠狠的道:“你再猶豫,就算有靈獸師出手,也是無用了!”袁無雙最在乎的便是金蠶,聽到顧玄這般說,銀牙一咬,道:“此事怪我袁無雙莽撞,拜托你救治我的金蠶!”他的語速極快,聲音又低,顧玄故意道:“你聲音這麼小,一點不見真誠,這算哪門子道歉?”袁無雙怒極,雙目幾欲噴火,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大聲道:“顧玄,昨日之事,我袁無雙向你道歉!”顧玄哈哈大笑兩聲,就到了靈地前,打坐休息了一陣,將靈殺針與養靈雨施展了一遍,黑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而站在一旁的袁無雙訝然不已,這禦靈訣怎麼到他的手中,有這般好的效果?方才看到靈殺針從顧玄的手中凝聚成型,那種針芒的凝練與尋常的靈殺針大有不同,此刻她也沒有多想,畢竟金蠶為重。金蠶無恙,袁無雙放下心來,可顧玄先前的逼迫,還是令她惱怒,暗想等來日我成就金丹,再來收拾你不遲,此刻卻還需要顧玄看護金蠶,不可得罪。袁無雙存了拉攏之心,說話也多了幾分人氣,道:“金丹之道,凶險萬分,我需要蛻皮成熟的金蠶衝擊金丹,所以,這些日子還是請你幫我看護,讓金蠶蛻變為成熟體,不管日後我是否成功,都少不得你的好處。”袁無雙從乾坤袋中又掏出一個玉瓶,道:“這是辟穀丹,能夠祛除體內雜質,祛除百病,讓你身軀更為強壯。”顧玄自然笑納,頗為眼熱對方腰間的乾坤袋。袁無雙也不看他,就直接騰躒而去。顧玄掃了一眼金蠶,心中多有怨氣,都是你這死蟲子,害的老子受了此等苦楚。他出了無雙穀,心中暗自發誓,定要刻苦修行,來日不受此等醃臢之氣。經過一夜的折騰,顧玄身心俱疲,回到自家小院,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過來,這才記起牧場醫治的承諾,心中大急,等到了牧場,已經有很多同門師兄弟在此等候,韓師兄眼見顧玄到來,歡喜道:“顧玄師弟,你終於來了,我們聽聞袁無雙師姐的金蠶得了黑斑病,都以為你要被她關在無雙穀了。”“蕭師弟,我們都是雜役弟子,這些奶蠶可都是我們的命根啊!”“蕭師兄,年底將近,來年的丹藥和晶石就靠這些奶蠶,蕭師兄你隻要能夠醫治,來日結出奶蠶絲,我寧願讓出三成與你!”“顧玄小哥……”“你可要幫我們啊……”一時之間,七嘴八舌,這些同門早從韓師兄的口中得知,如今宗門之內,唯有顧玄才能夠醫治奶蠶,他們一年的心血全部都在這奶蠶身上,此刻的顧玄就是他們唯一的救星。在顧玄找到醫治之法前,豢養奶蠶的雜役弟子都不再抱有希望,大半年的辛苦,卻是一無所得,而當他們從韓師兄的口中得知顧玄可以醫治黑斑病,他們就像是在絕望中找到了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