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能再對自己撒謊了啊。
直葉扶著和人,讓他慢慢地平躺在床上。將毯子蓋上,手則輕撫起和人的身體。
不知道輕撫了多少下,和人的哽咽聲變成了睡眠聲。直葉閉上眼睛,內心不斷地低聲自語。
——我隻能選擇放棄了。隻能將這種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了。
因為和人的心,已經是那個人的了。
豆大的淚珠滑過直葉的臉頰,落到了被單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甘甜與柔軟給熟睡的我帶來一陣一陣的溫暖。
醒來之前心中都充滿這種很溫馨的浮遊感。就像是陽光透過樹林的枝幹,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我閉著眼睛抱著在身旁熟睡的她。能真實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於是我稍稍將眼睛睜開——。
“嗚哇!?”
嗓子眼發出一聲叫喊,並同時向後退出五十公分。身體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坐起來後,朝著周圍環視起來。
這就是一直在夢中見到的,愛因格朗特第二十二層森林中的家——才怪呢。這裏時現實中我的房間,我的床上,但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
無語的我再次將毯子蓋到了身上。很快又躺了下去,由於睡意早被驅散了,於是我再次掀起毛毯。黑色的短發,顯眼的眉毛,身著睡衣的直葉,正躺在我的枕頭上熟睡著。
“怎......怎麼搞的啊這是......”
我經過一番仔細的思考後終於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對了——昨晚,我從醫院回來後好像和直葉說過話似的。直葉則安慰了身處絕望中,痛苦地流下了淚水的我。後來我就這樣睡著了。
“真,像個小孩啊......”
經過一段時間的羞愧後,我重新看著直葉那熟睡的臉。她明明就可以不做到這一步的啊......。
想到這裏,好像在那個世界,也發生過同樣的事。在四十層遇到的一位馴獸師女孩,就和直葉很是相似。她也曾鑽到我的床上睡覺,而我對此也曾煩惱過。
我微笑著想著這些。亞絲娜和須鄉的事雖然現在仍給我很重的壓抑感,但昨晚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像在一晚便消逝了似的。
在那個世界——浮遊城愛因格朗特的種種回憶,對於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寶物。高興的事,悲傷的事,多不勝數,但那些全部都是真實的回憶。我不能看扁了自己。我和亞絲娜約定好了。要在這個世界再次相聚的。一定還有我能做到的事。
就在我這麼思索的時候,麵前直葉的夢話,傳入了耳中。
“放棄,是不可以的喲......”
“啊啊....,你說的沒錯。”
我低聲回答。隨後便坐起身,用手指戳了戳直葉的臉。
“喂,起來了。已經早上了。”
“嗚嗚.......”
直葉發出了不滿的哼哼聲。這次我抓住直葉藏在毛毯中的臉頰,向兩側拉扯。
“起來啊。已經很晚了喲。”
“嗚......”
直葉終於睜開了眼睛。
“啊...早上好,哥哥......”
她慵懶地說著這話,爬了起來。
隨後很吃驚似的望著我的臉,並開始在房間裏四處張望。懶懶的雙眼,一下子睜大開來。同時臉頰也出現了紅暈。
“啊,那個,我。”
耳朵都變得通紅的直葉嘴巴不斷的一張一合,僵硬地坐在那裏,隨後用很猛的勢頭跳了起來,乒乓當啷!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她高速逃離了此地。
“真是的。”
我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打開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冰冷的空氣驅趕身上的乏力感。
正當我打算去洗澡並準備拿換洗的衣服時,電腦傳來了一封“郵件通知”。
咚,響起了一陣電子聲,身後的硬盤進入了我的眼簾。pc的麵板上郵件提示燈正在不停的閃爍。我便坐了下來,用鼠標點擊起el終端。
在我昏睡的這兩年中,電腦的構造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古老好用的hdd(回轉型記憶裝置)硬盤早已經消失蹤影,高新的ssd(固體型記憶裝置)技術趕超了它,而內存的主流也已變成超高速並不會產生揮發的mram,基本上不會發生延遲lag現象,可以做到點擊與打開同步。在郵件軟件被啟動的瞬間收信列表便會更新,同時在發信人一欄下顯示的名字是——“艾基爾”。
愛因格朗特第五十層主街區“阿爾蓋特”雜貨店的老板兼斧使的艾基爾,在二十天之間和自己在東京再會了。那時我們交換了郵箱地址,但聯絡什麼的這還是第一次。郵件題名是“lookatthis”。點擊打開後,一行文字都沒有,有的隻是一張圖片附件。
我低著頭,點開那張圖片,貓著腰,靠近顯示器仔細審視起來。
構圖十分不可思議。色澤以及光照的特征,可以看出這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電腦製作的假象世界。圖片的前景有一金色的牢籠。裏麵放著一把白色的桌子與白色的椅子。一名身著白色晚禮服的女性坐在上麵。我透過牢籠,仔細的看著她的側臉——
“亞絲娜......!?”
畫風十分的粗糙。即使如此,那栗色長發的少女,絕對就是亞絲娜沒錯。她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側臉很憂鬱似的。再仔細看看的話,可以看到她的背後有著透明翅膀的東西伸了出來。
我抓起桌上的手機,在電話簿上找尋了一陣後,點下了接通的按鈕。數秒鍾的呼叫也讓我倍感漫長。噗,接通的聲音後,聽到了艾基爾那低沉的聲音。
“喂——”
“哦,那照片你怎麼一回事啊!!”
“...我說桐人啊,你至少要報一下名字啊。”
“沒那個多餘的時間了!趕緊告訴我啊!!”
“...那就說來話長了。你來我店裏吧?”
“我馬上來,馬上就來。”
我沒聽對方的回話立馬就掛斷了電話,抱著替換衣服衝出了房門。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頭發沒幹就穿上鞋,蹬上自行車騎了出去。這條道我不知走了多少次,可這一回卻深感十分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