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儀錦本就是天之驕子,掌上明珠一般被寵著,自然是吃軟不吃硬。他這樣一推,儀錦用力站正身子,不屑地說道:“你們家少爺養出如此蠢笨的家奴,想必不過是碌碌無為之輩罷了。我有何畏懼?”
被一個小孩子羞辱,家奴的臉都氣青了。此時薛子文的軟轎恰巧經過,家奴忿忿上前下拜:“少爺,有個不識趣的孩子,辱罵您和薛大人,還堅持當著道路不走。”
仆從掀開轎簾,薛子文探出頭來,一臉紈絝子弟的狂氣:“把他還有他旁邊那個夥伴兒都帶走,這些孩子賤皮賤肉,不打不懂事。”
“是,奴才明白了。”家奴惡狠狠地瞪了儀錦一眼,就要上前來抓她。
念晴飛快地思慮一番:薛子文仗著兄長的權勢為所欲為,無人敢攔。儀錦無非是仗著皇孫的身份與他抗衡。然而今日她與儀錦本就是不想讓人發覺才女扮男裝,自然是不戳破儀錦的身份最好……
“薛公子且慢。”念晴走上前微微施禮。
見到念晴對他毫無任何的畏懼之色與謙卑之態,薛子文不禁皺了皺眉頭。
“薛公子。錦弟方才無心薛公子,隻是這位家奴口出惡言在先,現下又來反咬一口。公子此時並未問明情況便要處置錦弟。所謂童言無忌,更何況一個剛剛十歲的孩子怎會如此大膽冒犯當朝權貴?因此若是此時傳揚出去,旁人都會以為錦弟是被家奴冤枉了,豈非讓旁人覺得公子的家奴依仗公子的權勢栽贓誣賴?”
念晴刻意頓了頓,“更何況,薛公子的兄長身為刑部尚書,自然是要公正執法。如若此事被一些想要陷害薛大人的小人拿去做文章,傳入聖上的耳朵裏,豈非讓聖上懷疑薛大人的公正清廉?公子能有錦衣華服、溫香軟玉,皆是因為薛大人位高權重。若薛大人真因此事丟了官職,那麼薛公子有該當如何?如此得不償失,還請公子三思。”
念晴友好地一笑,“再說了,薛公子知書達理,是梁上君子。自然胸懷寬廣、海納百川,又怎會與一個尚且不懂事的小孩子計較呢?”
那薛子文本就是不學無術,如今被念晴口若懸河地說了一番,更是頓時沒了主意,當下一揮衣袖,草草了結:“罷了,本公子才懶於與孩子辯駁。起轎!”
那家奴愣在原地,思索許久,才迷茫地跟了上去。
儀錦見念晴方才一番話將薛子文說得暈頭轉向,不由得興趣高漲,熱情地拉過念晴的手,壓低聲音說:“今日多虧了孫姐姐,不然我們女扮男裝便要露陷了。”
念晴感到心頭一暖,笑道:“那薛子文敗絮其中,本就是令人發指的紈絝子弟,欠缺有人說教……”正說著,忽然想起時候已晚,在抬頭一看,早已是日薄西山。便慌忙與儀錦回府去了。
扇子鋪旁,女子微微笑著:“方才儀錦郡主身旁的那個小丫頭倒真是多才,不僅書讀得多,口才著實也好。”
少年的唇角也微微漾著笑意:“玉煙……我聽母親前幾日說,永城縣主簿孫忠之女似乎就是今日入府,想必就是她了。”
“她就是孫忠之女?”玉煙十分驚訝,“我看這彭城伯夫人的意思,似乎是要那女孩先養在太子府調教,等到成年就送進宮裏做太子的眼線。”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沮喪:“是……我看過從前韓妃的畫像,她們……很像。”
玉煙眸色暗淡下來:“想必是想要告訴這女孩韓妃娘娘生前的一些喜好,讓她照做,這樣就能讓陛下將對韓妃的思念轉嫁到她身上,此女必定受寵。到時再讓她做太子的眼線,更可以在關鍵時刻為太子美言,這樣便大大增加了太子奪位的勝算。”
“她不該出來……”少年皺起眉,“若是齊王得知父親手上有這樣的籌碼,定會除掉她……”
玉煙搖搖頭:“殿下不必多慮,她此時女扮男裝,況且剛剛入府,被發現的可能性還很小。”
少年溫柔地目光落在玉煙的麵頰上:“但願吧……”